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矣。此物此志也。
一,宗法行而邪教可不作。宗法之善,在有余则归之宗,不足则资之宗。邪教之宗旨,大都窃此二语,以聚无赖之民,始则济其不足,终则括其有余。乡愚无知,狃目前之利,陷于畔逆而不之悟。宗法既行,谁不愿以其从教主者从宗子哉?
一,宗法行而争讼械斗之事可不作。今山东、山西、江西、安徽、福建、广东等省,民多聚族而居,强宗豪族,桀黠之徒,往往结党呼群,横行乡里。小则纠讼,[注,乾隆中,江西诸大族多互讼,辄酿大狱。巡抚辅德至疏请禁止,毁祠追谱,可谓因噎废食]大则械斗,[闽、广最多,近来尤甚]为害甚巨。皆其族之不肖者号召之。夫一族中岂无贤者?无权无责,闭户不与闻而已。宗法既行,则贤者有权有责,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即有一二不肖者,何难以家法治之哉?
一,宗法行而保甲、社仓、团练一切之事可行。宗法以人人有所隶为主,是亿万户固已若网在纲,条分缕析,于是以保甲为经,宗法为纬,一经一纬,参稽互考,常则社仓易于醵资,变则团练易于合力。论者谓三代以上之民聚,三代以下之民散。散者聚之,必先聚之于家,然后可聚之于国。宗法为先者,聚之于家也。保甲为后者,聚之于国也。彼商鞅什伍连坐之法,亦其时同井未尽离,宗法未尽坏之证。如后世之民无常居,五方杂处,比邻或不相识,顾欲与以连坐,鞅虽酷亦势不可行。鞅借宗法以行其令,而即废宗法,小人举动往往如此。今保甲诸法之不行者,以无宗法为之先也。《尚书》“黎民于变时雍”,始于亲九族。《诗》以关雎、麟趾为王化之始,《孟子》“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大学》“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天子自齐其一家,为治平之始。亿万姓各齐其亿万家,为治平之终而已矣。

重儒官议
先儒言师道立则善人多,师儒之盛衰,人才升降之原本也。今郡县莫不有学,学莫不有师。诸生以百数,仅识面者廪生耳,增附皆陌路。岁时敛学租,候伺学使者按部,争新生之贽。诸生获谴,为州县典守如狱掾。此外无事,绝无所谓教育人才之意。於乎,师道之不讲久矣。无他,位既卑权亦微,流品近益杂。汉成帝诏所谓为下所轻,非所以尊道德者也。
今天下惟书院稍稍有教育人才之意,而省城为最。余所见湖南之岳麓、城南两书院,山长体尊望重,大吏以宾礼礼宾之,诸生百许人,列屋而居,书声彻户外,皋比之坐,问难无虚日,可谓盛矣。独惜其所习不过举业,不及经史;所治不过文艺,不及道德。而楚南多才,往往发迹其中,矧能由是而进于经史、道德也哉。考《宋史》:晏殊知应天府,延范仲淹以教生徒。盖书院也。厥后因其制为学校,然则学校之初固如是,后乃陵夷衰微以汔于今也。朱子曰:“须是罢堂除及注授,教官请本州乡先生为之。”陆氏世仪曰:“教官不当有品级,亦不得谓之官。盖教官者,师也,师在天下则尊于天下,在一国则尊于一国,在一乡则尊于一乡,无常职亦无常品,惟德是视。”顾氏炎武曰:“师道之亡,始于赴部候选。”又曰:“教官必聘其乡之贤者以为师,而无隶于仕籍。”昔贤论说如彼,今时情事如此。愚以为惟合书院、学校为一,而后师道可尊,人材可振也。
移书院于明伦堂侧,建精庐可容一二百人,郡县主之。省会则督抚、学政主之。春秋祀事及学政,试事归州县。出纳琐屑,领以城绅,合通学之人而教之。举贡愿至者与焉,同其甲乙。童生则简其尤者与焉,异其甲乙。择师之法,勿由官定,令诸生各推本郡及邻郡乡先生,有经师、人师之望者一人,官核其所推最多者聘之。不论官大小,皆与大吏抗礼,示尊师也。厚诸生廪饩,居院者为内课,使足以代训蒙。不能居院者为外课,半之。月官课一,亲诣以重其典,有事则改日。师大课一,小课一,家远又不能居院者,为附课。季一课,不给饩。非游学连三季不至者,山长告于学政而黜之。有败行亦然。小过降童舍,期而复之。笃疾给冠带,愈而复之。其黜陟略用宋、元、明三舍积分法而变通之。法以大课名次并计,以得数少多为先后,造积分册,随课升降,岁终简其积分居最而品行亦优者数人,送学政参定之,以次贡入太学。经岁科十试,凡十五年而出书院,愿留者仍听。行之数年,文风不日上,士习不丕变者,未之闻也。
或曰:文风固进矣,士习何与焉?曰:亦在择师得人而已。师得其人,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芳臭气泽之所及,有潜移默化于不自知者,夫闻风犹将兴起,况同堂乎?且夫观人之法,不惟暂惟常,不惟显惟微,不惟矜惟忽,而能见于常、于微、于忽,独有朝夕与居之人,责之以保举,其有滥焉、幸焉者鲜矣。岂与夫一人之荐牍、一日之文字,所可同年语哉?于是太学中人皆天下之选,非一百八金之流可比。司成诸职必极天下之选,始足副人望,亦宜由诸生公推翰林官请简,列屋以容千人为率,廪之如郡县,居监读书,三年与之官。所谓天下文章,莫大于是,彬彬乎盛矣哉!


余与景亭先生虽同里闬,未得一见。逮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