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富贵利达之境而不能出者,则往往托命以自诬,宜乎接武祸机而卒不能悟,悲夫!

   求进于己

  士当求进于己,而不可求进于人也。所谓求进于己者,道业学术之精是已;所谓求进于人者,富贵利达之荣是已。盖富贵利达在天,而不可求;道业学术在我,而不可不求也。况古之人不以富贵利达为心也,其所以从仕者,宜假此以行道也。道不行而富贵利达者。古人以为耻,而不以为荣。呜呼!非诚有致君泽民之心者,其孰能与于此。

   风节

  名节之于人,不金币而富,不轩冕而贵。士无名节,犹女不贞,则何暴不从,何炎不附,虽有他美,亦不足赎也。故前辈谓爵禄易得,名节难保。爵禄或失,有时而再来;名节一亏,终身不复矣。呜呼,士而居闲者,能以此言铭其心,庶不易所守而趋势要哉!

 
卷三

  风宪忠告

  序

  自律第一

  示教第二

  询访第三

  按行第四

  审录第五

  荐举第六

  纠弹第七

  奏对第八

  临难第九

  全节第十

  ○序

  曩闻崇安令邹从吉甫能以忠信使民,民亦乐其治。予过崇安,会从吉,问所治何先。即出书一卷,曰:“某不敏,粗效一官者,此书之力也。”予阅其书,则相国张文忠公为县令时所著,采比古人嘉言善行,自正心修身,以至事上惠下,擿奸决疑,■〈血阝〉隐治赋,凡可为郡县楷式者,无不曲尽其宜,且简而易行,约而易守,名之曰《牧民忠告》。及余客京师,尝于台臣之家见所谓《风宪忠告》者,言风纪要务凡十章,亦公为御史时所著也。今年余谒闽海,监宪庄公出《风宪忠告》,将锓梓以广其传,俾余序之。余得重观是书,则叹曰:“文忠真仁人也,仁者耻独善于己,己为令长,得牧民之道,欲使天下牧民之吏人人尽其道;己为宪臣,能振纪纲,慎举刺,言人所难言,欲使天下为宪臣者人人皆然。公其心于天下,而不私其身,虽令尹子文之忠,不及此也。《传》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是书可谓仁人之言矣。”时文忠公之子引来佥闽宪,克济世德云。

  至正乙未秋,林泉生序。

  ○自律第一

  士而律身,固不可以不严也,然有官守者,则当严于士焉;有言责者,又当严于有官守者焉。盖执法之臣将以纠奸绳恶以肃中外,以正纪纲,自律不严,何以服众?夫所谓严如处子之居室,一行一住一语一嘿必语礼法,厥德乃全;跬步有违,则人人得而訾之。苟挟权怙势,惟殖己私,或巧规子钱,或盗行盐帖,或荒躭曲蘖,或私用亲属,或田猎不时,或宴游无度,或潜托有司之事,或妄兴不急之工,或旷官第而弗居,或纵家人而不捡,于斯数者而有一焉,皆足为风宪之累。近年南北富民多起宅以居势要,因济己私,既有官舍,则不必居于彼矣。夫朝廷以中台为肃政,御史为监察,以宪司为廉访者,政欲弭奸贪,戢侵扰,开诚布公,俾所属知所法也,今而若是,牧民之吏将焉法哉?且他人有犯轻,则吾得而言之;又重,吾得闻于上而僇之;己之所犯,其孰得而发哉?恃人不敢发,日甚一日,将如台察何?将如天理何?故余备载其然,俾为宪司者有则改之,无则益知所以自重。

  ○示教第二

  甚矣,人之不可无教也!生知如圣人,犹胥教诲,胥训告,况不能圣人万一者,可忽焉而不务哉?大抵常人之情,苟非其所惮,虽耳提面命,则亦不足发其良心。何则?非所素服素畏故也。今夫庶司之职,为众所畏服者莫如风宪,诚因监莅于彼,或始上之日会所属而勖之曰:“彼之官重者廷授,次者省授,又次则吏部授,大小虽殊,无非国家臣子。为人臣子,奸污不法,人孰汝容?夫纳贿营私,所得甚少,所丧甚多,与其事败治汝,曷若先事而教之为愈哉?吾之此言,虽曰薄汝,实厚汝也;虽若毒汝,实恩汝也。”苟能如是谕之,吾知退而必有率德改行,易凶恶为善良者矣。且刑罚不足致治,教之而使不犯,为治之道莫尚焉。圣人谓“不教而杀谓之虐”;又闻治于未然者易,治于已然者难。近年刘伯宣为浙西宪使,疏真西山《守令四箴》播告所属,且曰:“近年执宪者惟知威人以刑,而不知诲人以善。”呜呼!刘公此言,可谓仁人君子深得风宪之体者矣。

  ○询访第三

  今为政者,往往以先入之言为主,非彼狃徇一偏,盖由不通上下之情故也。故通其情莫如悉心询访,小而一县一州,大而一郡一国,吏孰贪邪,官孰廉正,何事病众,何政利民,豪横有无,风俗厚薄,既得其凡,他日详加综核,复验以事,其孰得而隐哉?苟廉矣,即优之,礼貌之,荐举之,则善者劝矣。苟贪矣,虽极品之贵,即蔑之,威拒之,纠劾之,则为恶者惩矣。推而至于待士遇吏,亦莫不然。大抵一道之任,犹一家之务焉。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