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隆杀也,岂得以为繁文末节而一切欲省去乎?国家养兵,异於前世。自唐之时,未有军赏,犹不能岁岁亲祠,天子出郊,兵卫不可简省,大辂一动,必有赏给。今三年一郊,倾竭帑藏,犹恐不足,郊赉之外,岂有复加。若一年再赏,国力将何以给?分而与之,人情岂不失望?’议者必又曰:‘三年一祀天,又三年一祭地。’此又非臣之所知也。三年一郊,已为疏阔,若独祭地而不祭天,是因事地而愈疏於事天。自古未有六年一祀天者。如此,则典礼愈坏,欲复古而背古益远,神必不顾享,非所以为礼也。议者必又曰:‘当郊之岁,以十月神州之祭易夏至方泽之祀,则可以免方暑举事之患。’此又非臣之所知也。夫所以议此者,为欲举从周礼也。今以十月易夏至,以神州代方泽,不知此周礼之经邪,变礼之权邪?若变礼从权而可,则合祭圜丘何独不可乎?十月亲祭地,十一月亲祭天,先地後天,古无是礼。而一岁再郊,军国劳费之患,尚未免也。议者必又曰:‘当郊之岁,以夏至祀地於方泽,上不亲郊,而通权火,天子於禁中望祀。’此又非臣之所知也。《书》之望秩,《周礼》之四望,《春秋》之三望,皆谓山川在四郊者,故远望而祭也。今所在之处,俯则见地,而云望祭,是为京师不见地乎?此六议者,合祭可否之决也。夫汉之郊礼,尤与古戾,唐亦不能如古。本朝祖宗钦崇祭祀,儒臣礼官讲求损益,非不知圜丘、方泽皆亲祭之为是也,盖以时不可行,是故参酌古今,上合典礼,下合时宜,较其所得,已多於汉唐矣。天地、宗庙之祭,皆当岁遍。今不得岁遍,是故遍於三年当郊之岁,又不能於一岁之中再举大礼,是故遍於三日。此皆因时制宜,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并祀不失亲祭,而北郊则必不能亲往,二者孰为重乎?若一年再郊,而遣官摄事,是长不亲事地也。三年间郊,当祀地之岁,而暑雨不可亲行,遣官摄事,则是天地皆不亲祭也。夫分祀天地,决非今世之所能行,愿陛下谨守太祖建隆、神宗熙宁之礼,无更改易郊祀庙享,以亿宁上下神。仍乞下臣此章,付有司集议,如有异论,即须画一解破臣所陈六议,使皆屈伏,上合《周礼》,下不为当今军国之患,不可但执《周礼》,更不论今可与不可施行,所贵严祀大典,以时决定。取进止。”贴黄称:“唐制,将有事於南郊,则先朝献太清宫,朝享太庙,亦如今礼先二日告原庙,先一日享太庙。然议者或亦以为非三代之礼。臣谨按:武王克商,丁未祀周庙,庚戌柴望,相去三日,则先庙後郊,亦三代之礼也。”
初,诏议北郊典礼,苏轼主合祭之说,从之者五人;刘安世主分祭之说,从之者四十人;又有三人,欲於十月以神州地之祭易夏至方丘之祀;又有一人,欲上不亲祠,而通权火,天子於禁中望拜。既而朝廷复送下三状,再令详定。安世复议,略云:“苏轼谓合祭圜丘,於礼为得,不可复改。臣等谨按《周礼》,天子亲祀上帝凡九,国朝三岁一郊,固已疏阔,岂可因循谬误,不加考正?古者,求神以类。天,阳物也;地,阴物也。岁、月、日、时、方位、牲器、乐舞,皆从其类。今议者於圣人成法则弃而不行,猥用王莽不经之说,至引夫妇同牢私亵之语,黩乱天地,又引《昊天有成命》之诗以为证。臣等切详此诗终篇未尝有合祭之文,序乃後儒之辞,亦谓成周之世,圜丘、方泽,各歌此诗,以为乐章耳。如《潜》之序曰:‘季冬献鱼,春荐鲔也。’《丰年》之序曰:‘丰年秋冬报也。’《噫嘻》之诗曰:‘春夏祈於上帝也。’如此之类,不知为一祭邪,抑二祭邪?若郊祀赐予,乃五代姑息之弊法,圣朝宽仁,不欲遽罢,若分而为二,何所不可?议者乃欲因此造为险语,以动上听;又引祸福殃咎之说,劫持朝廷,必欲从己,甚无谓也。大抵臣等所守乃先王之正礼,而苏轼之议皆後世之便宜,权之与正,决不可合。伏望圣慈详审其当,上以体神考之志,下以正千载之惑,岂胜幸甚!”方送同议官签书,其徒驰告轼曰:“若刘承旨议上,决恐难答。”时苏辙为门下侍郎,遂白辙令请降旨罢议,安世议状竟不得上。
绍圣元年,诏:“罢合祭天地,自今因大礼之岁,以夏至之日,躬祭地於北郊。应缘祀事仪物及坛、道路、帷宫等,宜令有司参酌详具以闻。”盖用蔡京等议。然北郊亲祠,终帝世未克举云(详见《祀后土门》)。
左司员外郎曾文言:“周人以气臭事神,近世易之以香。按何佟之议,以为南郊、明堂用沈香,本天之质阳所宜也;北郊用上和香,以地於人亲、宜加杂馥。今令文北极天皇而下皆用湿香,至於众星之位,香不复设,恐於义未尽。”礼部、太常寺议,众星随其方色用币,每陛各设香。从之。
●卷七十二 郊社考五
○郊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诏:“初祀南郊,权合祭天地於圜丘。”起居郎周常等以合祭为非礼,曾布主其说,乃诏罢合祭。
是岁,帝初郊。十一月戊寅,玉辂至景灵宫行礼毕,赴太庙,大雪,上遣内臣问二相:“若大风雪不止,何以出郊?”右相曾布奏云:“郊礼尚在後日,雪势暴,必不久,况乘舆顺动,理无不晴,若更大雪,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