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远,其事杂见於诸书,靡折衷,则亦传疑而已。本朝嘉中,康节邵先生雍出於河南,穷往知来,精极於数,作《皇极经世书》,上稽唐尧受命甲辰之元,为编年谱。如云外丙、仲壬之纪,康节以数知之,乃合於《尚书》“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之说。成汤之後,盖实传孙,孟子所说,特以太丁未立而卒,方是时,外丙生二年,仲壬生四年耳。又正武王伐商之年,盖武王嗣位十一年矣。故《书序》称十有一年而复称十有三年者,字之误也。是类皆自史迁以来传习之谬,一旦使学者晓然得其真,万世不可改者也。某不自揆,辄因先生之历,考自尧甲辰,至皇上乾道改元之岁,凡三千五百二十有二年,列为六图,命之曰《经世纪年》,以便观览。有鄙见,则因而明之。其大节目有六。如孟子谓尧、舜三年之丧毕,舜、禹避尧、舜之子而天下归之,然後践天子位,此乃见帝王奉天命之大旨,其可ウ而弗彰?故於甲申书服尧之丧,乙酉书践位之实,丙戌书元载格於文祖。自乙酉至丁巳,是践位三十有三载也,则书荐禹於天,与《尚书》命禹之辞合。自丁巳至癸酉,是荐禹十有七年也,与孟子之说合。於禹受命之际,书法亦然。然而《书》称舜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则是史官自尧崩之明年通数之耳。夏后相二十有八载,寒浞弑相,明年少康始生於有仍氏,凡四十年而後祀夏配天,不失旧物。寒浞岂可使有夏之统,故缺此四十载不书,独书少康出处,而纪元载於复国之岁,以见少康四十年经营,宗祀绝而复续,足以为万代中兴之冠冕(今按:张氏此序成於乾道,所谓四十年经营中兴者,盖以少康之所历如此其久,以讽时也,然而事情不同)。於新莽之篡缺其年,亦足以表光武之中兴也。汉吕太后称制,既不得系年,而所立他人子名为少帝者,又安得承统?故复缺此数年,独书曰“吕太后临朝称制”,亦范太史祖禹系嗣圣纪年之意也。汉献之末,曹丕虽称帝,而昭烈以正义立於蜀,不改汉号,则汉统乌得为绝?故献帝之後,即系昭烈年号,书曰“蜀汉”,逮後主亡国,而始系魏。凡此皆节目之大者,妄意明微扶正,不自知其愚也。其他如夏以上称载,商称祀,周始称年,皆考之《书》可见。而《周书》、《洪范》独称祀者,是武王不欲臣箕子,尚存商立箕子之志也。由魏以降,南北分裂,如元魏、北齐、後周,皆夷狄也,故统独系於江南。五代迭揉,则都中原者,不得不系之。
先公曰:愚按张氏本《皇极经世书》作《经世纪年图》,愚之所述,盖亦本此。然尝疑尧之前,标甲子者六,而不载世代与事迹。意者黄帝命大挠作甲子,则甲子纪年自黄帝始,以前无有甲子,则亦不可得而书也。
※《通鉴纪事本末》四十二卷
陈氏曰:工部侍郎袁枢机仲撰。枢自太学官分教严陵为此书,杨诚斋为之序。
朱子曰:古史之体,其可见者,《春秋》而已。《春秋》编年通纪,以见事之先後。《书》则每事别记,以具事之首尾。意者当时史官既以编年纪事,至於事之大者,则又采合而别记之。若二典所纪,上下百有馀年,而《武成》、《金》诸篇,其所纪载,或经数月,或历数年,其岂无异事?盖必巳具於编年之,史而今不复见矣。故左氏於《春秋》,既依经以作传,复为《国语》二十馀篇。国别事殊,或越数十年而遂其意,盖亦近《书》体以相错综云尔。然自汉以来,为史者一用太史公纪传之法,此意固不复讲。至司马温公受诏纂述《资治通鉴》,然後二千三百六十二年之事,编年系日,如指诸掌。虽托始於三晋之後,而追本其原,始於智伯,上系左氏之卒章,实相授受。伟哉,书乎!自汉以来,未始有也。然一事之首尾,或散出於数十百年之,不相缀属,读者病之。今建安袁机仲乃以暇日作为此书,以便学者。其部居门目、始终离合之,又皆曲有微意,於错综温公之书,其亦《国语》之流矣。
※《通鉴纲目》五十九卷
陈氏曰:侍讲新安朱熹元晦撰。始,司马公《通鉴》有《目录》、《举要》。其後,胡给事安国康侯又为《举要补遗》。宋晦翁因别为义例著此书,自为之序,乾道壬辰也。大书者为纲,分注者为目,纲如经,目如传。此书尝刊於温陵,别其纲,谓之《提要》,今板在监中。庐陵所刊,则纲目并列,不复别也。
朱子自序曰:温公《通鉴》既成,又撮其精要之语,别为《目录》三十卷,并上之。晚病本书太详,《目录》太简,更著《举要历》八十卷,以厥中。绍兴中,胡文定公因公遗藁,修成《举要历补遗》若干卷,则其文愈约,而事愈备矣。今辄与同志,因两公四书,别为义例,增损隐括,以就此篇。盖表岁以首年,而因年以著统,大书以提要,而分注以备言,使夫岁月之久近,国统之离合,辞事之详略,议论之同异,通贯晓析,如指诸掌,名曰《资治通鉴纲目》云。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自昔注书,首尾多不相照,虽《资治通鉴》亦或未免此病,大抵编集非出一手故也。姑以一事论之,汉景帝四年、中四年皆以冬十月日食,今《通鉴》并书於夏、秋之後,盖编缉者自本志中摘出,而不思汉初以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