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韩维言:“天下奏案,必断於大理,详议於刑部,然後上之中书,决於人主。近岁有司昧於知法,便文自营,但因州郡所请,依违其言,即上中书贴例取旨,故四方奏谳日多於前。欲望刑清事省,难矣。自今大理寺受天下奏案,其有刑名疑虑、情理可悯,须具情法轻重条律,否则,指所断之法,令刑部详审,次第上之。”诏刑部立法以闻。
绍圣元年,权刑部侍郎杜言:“诸州大辟,本非疑虑,其间有因奏裁遂获免死,而已决者不得蒙宥,是因之生死,惟奏与否而已。”诏刑部、大理寺申明立法。
徽宗崇宁三年,大理寺言:“熙宁四年,诏狱案不当奏而奏者,大辟疑虑、可悯,免勘,其馀并具官吏所坐刑法於案後,取旨原之。元初,流罪以下,不应奏而奏者,勿坐。故有司皆知免戾,不复详法用刑,率多奏上,是致奏牍滋多,有烦朝廷处断。请自今并依熙宁法。”从之。
五年,诏:“民以罪丽法,情有重轻,则法有增损。故情重法轻,情轻法重,旧有取旨之令。今有司惟以情重法轻则请加罪,而法重情轻则不闻奏减,是乐於罪人,而难於用恕,非所以为钦恤也。自今宜遵旧法取旨,使情法轻重,各其中,否则以违制论。”
宣和六年,臣僚言:“元丰旧法,有情轻法重,情重法轻,若大辟刑名疑虑,并许奏裁。比来诸路以大辟疑虑决於朝廷者,大理寺类以‘不当’劾之。夫情理巨蠹,罪状明白,裁奏以幸宽贷,固在所戒;然有疑而难决者,一切劾之,则官吏莫不便文自营。臣恐天下无复以疑狱奏矣。愿诏大理寺并依元丰法。”从之。
高宗绍兴元年,以道路不通,诸死囚应奏谳者,权令降等断遣,虑滞狱也。
三年,诏诸路大辟应奏者,从提刑司具因依缴奏。
四年,诏宣州奏檀偕杀人疑虑狱案,令刑部重行拟断,申尚书省。
初,宣州民叶全三者,盗檀偕窖钱,偕令耕夫阮授、阮捷杀全二等五人,弃尸水中,当斩,尸不经验,奏裁。诏授、捷并杖脊,流三千里,偕贷死,杖脊,配琼州。孙近为中书舍人,之命更拟。始近之提点浙东刑狱也,绍兴民俞富捕盗而并杀盗妻,近奏富与盗别无私仇,愿贷死。诏从之。法寺援以为比,执前拟不变。近又言:“富执本县判状捕劫盗,杀拒捕之人并及妻;偕乃私用威力,被杀者五人,所犯不同。”乃诏御史台看详。侍御史辛炳等言:“偕系故杀,众证分明,以近降申明条法,不应奏裁。”辅臣进呈,朱胜非曰:“疑狱不当奏而辄奏者,法不论罪。”缘近以宣州有观望,欲并罪之。上曰:“宣州可贷,今若加罪,则後来实有疑虑者,亦不复奏陈矣。”乃诏偕论如律,法寺当职丞、评,刑部郎官,各赎金有差。
二十六年,诏申严州郡妄奏出人死罪之禁。
右正言凌哲上疏曰:“臣闻高祖入关,悉除秦法,与民约三章耳。所谓杀人者死,实居其首焉。司马光有言:‘杀人者不死,虽尧、舜不能致治。’斯言可谓至当矣。臣窃见诸路州军勘到大辟,虽刑法相当者,类以为可悯奏裁,遂获贷配。前此臣僚累当论列,而比年尤甚。无他,居官者无失入坐累之虞,为吏者有放意鬻狱之幸,上下相蒙,莫之悛革。贷死愈众,杀人愈多,殆非以辟止辟之道也。臣尝取会到自去岁郊祀後距今大辟奏裁者,无虑五十有馀人,姑抚其略而言之,汀州雷七、处州徐环儿、常州郭公彦、夔州冉皋,此四人者,情理凶恶,实犯故杀、斗杀之条,盖常赦所不原者,於法既无疑虑,於情又无可悯。今各州勘结,刑、寺看详,并皆奏裁贷减。彼杀人者可谓幸矣,顾被杀者衔恨九原,不知何时而已也!臣恐强暴之风,日益滋长,善良之人,莫能自保,其於刑政,为害非细。欲望特降睿旨,应今後诸州军大辟,若情犯委实疑虑,方得具奏。其情法相当,实无可悯者,自合依法申本路宪司详覆施行,当职官吏及刑、寺,日後将别无疑虑、情非可悯奏案辄引例减贷以破正条,并许台臣弹劾,严置典宪,庶使用刑平允,恶人重於犯法。”上览奏曰:“但恐诸路灭裂,实有疑虑、情理可悯之人,一例不奏,有失钦恤之意。”令刑部坐条及前後指挥行下。
容斋洪氏《随笔》曰:“州郡疑狱许奏谳,盖朝廷之仁恩。然不问所犯重轻及情理蠹害,一切纵之,则为坏法。耿延年提点江东刑狱,专务全活死囚,其用心固善。然南康妇人谋杀其夫甚明,曲贷其命,累勘官翻以失入被罪。予守赣,一将兵逃至外邑,杀村民於深林,民兄後知之,畏申官之费,即焚其尸,事发系狱,以杀时无证、尸不经验奏裁,刑、寺辄定为断配。予持敕不下,复奏论之,未下而此兵死於狱。因记元丰中,宣州民叶元,以同居兄乱其妻而杀之,又杀兄子,而强其父与嫂约契不讼於官。邻里发其事,州以情理可悯,为上请。审刑院奏欲贷,神宗曰:‘罪人已前死,奸乱之事,特出於叶元之口,不足以定罪。且下民虽为无知,抵冒法禁,固宜哀矜,然以妻子之爱,既杀其兄,仍戕其侄,又罔其父,背逆天理,伤败人伦,宜以殴兄至死律论。’此旨可谓至明矣。”
二十七年十月,盗发乌江县王公衮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