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之浅深,不详损化之多少,有孤执宪,殊乖任寄。崔纂可免郎,都坐尚书,悉夺禄一时。”
隋文帝以用律者多致春驳,罪同论异,诏诸州死罪不得便决,悉移大理按覆,事尽然後上取奏裁。
仁寿十五年,制:“死罪者,三奏而後决。”
唐制,天下疑狱谳,大理寺不能决,尚书省众议之,录可为法者送秘书省。奏报诸疑狱,法官执见不同者,得为异议,不得过三。
太宗即位,其年九月(武德九年未改元)盛开选举,或有诈为资荫者,上令自首,不首者死。俄有诈伪事泄,大理少卿戴胄断流。上曰:“朕下敕,不首者死。今断流,是示天下以不信。卿欲卖狱乎?”胄曰:“陛下当,即杀之,非臣所及。既付所司,臣不敢亏法。”上曰:“卿自守法,而令我失信邪?”胄曰:“法者,国之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言者,当时喜怒之所发耳。陛下发一朝之忿而许杀之,既而不可而之於流,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若顺忿违信,臣窃为陛下惜之。”上曰:“法有所失,公能正之,朕何忧也。”
贞观元年,同州人房任统军於岷州,以谋反伏诛,任兄强从坐当死。旧条,兄弟分後,荫不相及,连坐俱死;祖孙配流。帝令百官详议。房元龄等定议曰:“按礼,孙为王父尸。按令,祖有荫孙之义。然则祖孙亲重而兄弟属轻,应重反流,合轻反死,据礼论情,深未为惬。请定律,祖孙与兄弟缘坐,俱配流。其以恶言犯法不能为害者,情状稍轻,兄弟免死,配流为允。”从之。
帝欲止奸贪,遣人以财物试之。有司门令史受馈绢一匹,上怒,将杀之,民部尚书裴矩谏曰:“此人受赂,诚合重诛。但陛下以物试之,即行枉法,所谓陷人於罪,恐非导德齐礼之义。”上纳其言。
二年,大理少卿胡演进每月囚帐,上览焉,问曰:“其罪亦有情可矜容者,皆以律断?”对曰:“原情宥罪,非臣下所敢。”上谓侍臣曰:“古人云:‘鬻棺者欲岁之疫。’匪欲害人,利於售棺故尔。今法司覆理一狱,心求深刻,欲成其考。今作何法,得使平允?”王奏曰:“但选良善平恕人断狱,允当者赏之,即奸伪自息。”上善之。
五年,河内人李好德坐妖言下狱,大理丞张蕴古以为好德病狂瞀,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劾蕴古相州人,好德兄厚德方为相州刺史,故蕴古奏不以实。太宗怒,遽斩蕴古,既而大悔,诏“死刑虽令即决,皆三覆奏。”久之,谓群臣曰:“死者不可复生。决囚虽三覆奏,而顷刻之,何暇思虑?自今二日五覆奏。决日,尚食勿进酒肉,教坊太常辍教习;诸州死罪三覆奏,其日亦蔬食,务合礼彻乐、减膳之意。”然自蕴古之死,法官以失出为戒,有失入者,又不加罪,自是吏法稍密。帝以问大理卿刘德威,对曰:“律,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失入无辜,而失出为大罪,故吏皆深文。”帝矍然,遂命失出入者皆如律。自此吏亦持平。
十八年九月,茂州童子张仲文忽自称天子,口署其流辈数人为官司,大理以为指斥乘舆,虽会赦犹斩。太常卿摄刑部尚书韦挺奏:“仲文所犯,止当妖言,今既会赦,准法免死。”上怒挺曰:“去十五年,怀州人吴至浪入先置钩陈,口称天子,大理、刑部皆言指斥乘舆,咸断处斩。今仲文称妖,乃同罪异罚,卿作福於下而归虐於上邪!”挺拜谢趋退。自是宪司不敢以闻。数日,刑部尚书张亮复奏:“仲文请依前以妖言论。”上谓亮曰:“韦挺不识刑典,以重为轻,朕当时怪其所执,不为处断,卿今日复为执奏,不过欲自取刚正之名耳。曲法要名,朕所不取。”亮默然就列。上因谓之曰:“尔无恨色,而我有猜心,夫人君含容,屈在於我。可申君所请,屈我所见,其仲文宜处以妖言。”
帝尝因录囚谓侍臣曰:“反逆有二:兴师动众,一也;恶言犯法,二也。轻重固异,而钧谓之反,连坐皆死,岂定法邪?”
●卷一百七十 刑考九
○详谳(平反)
高宗上元三年,左威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斫昭陵柏木,大理奏以官减外并除名,上特令杀之。大理丞狄仁杰执奏,称“罪不当死”,上不从。仁杰执奏曰:“法悬象魏,徒罪、死罪,具有差等。古人云:‘假使盗长陵一А土,陛下何以加之?’今陛下以昭陵一株柏杀二将军,千载之後谓何!臣不敢奉诏。”上乃止。
武后谋革命,大开告密之门,以诛异议者,法官竞为深酷,唯司刑丞徐有功、杜景俭独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酷吏所诬构者,有功皆为直之,前後所活数十百家。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左右为战栗,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切。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尝谓有功曰:“卿比按狱,失出何多?”对曰:“失出,人臣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德。”后默然。司刑丞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礼欲杀一囚,日知以为不可,往复数四,元礼怒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竟以两状列上,日知果直。
推事使奏:“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