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说,出於建议者之口,未必有是事实。然所谓投牒应募之数,未必全虚,盖民本非乐为官养马也。当时科赋征役必是繁重,故苟有一役於官而得以自免,则亦不暇详虑顾而靡然从之。正柳子厚所谓“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时而献之,退而甘食其土之所有,以尽吾齿。”是也。及其久也,马之毙者赔偿不訾,且奉行之吏,务为苛峻,於是数之少者增之,期之宽者促之,始重为民病矣。
八年,提举茶场李杞言:“卖茶易马,固为一事,乞同提举买马。”诏如其请。其後群牧判官郭茂恂言:“承诏议专以茶市马,以金帛市,而并茶马为一司。臣闻顷时以茶市马,兼用金帛者,亦听其便。近岁事局既分,始专用银绢钱钞。非蕃部所欲,且茶马二事,事实相须。”乃诏专以雅州之名山茶为易马之用。自是蕃马之至者稍众。久之,买马司复罢兼茶事。自李纪建议,始於提举茶事兼买马,其後二职分合不一。
哲宗嗣位,议者争言新法保马之不便,乃下诏以两路保马分配诸军,馀数发赴太仆寺,不堪支配者斥还民户而责官给元价。翔、公雅皆得罪,保马遂罢。
元初,朝廷方议兴废监,复祖宗之旧。於是诏陕西、河东相视所当置监。又下河北、陕西按行河、渭、并、晋之牧田以闻。时已罢保甲,教骑兵,而还户马於民。左司谏王岩叟上疏,极言其事。自是洛阳、单镇、原武、淇水、东平、阳等监皆复。
岩叟疏言:“兵所恃在马,而能蕃息马者,牧监也。昔废监之初,识者皆知十年之後天下当乏马。已而不待十年,其弊已见,此甚非国之利也。乞收还户马三万,复置监如故,监牧事委之转运官,而不专置使。今郓州之东平,北京之大名、元城,卫州之淇水,相州之安阳,州之广平监,以及於瀛、定之棚基草地疆画具存,使臣牧卒大半犹在,稍加招集,则指顾之措置可定,而人免纳钱之害,国收牧马之利,岂非计之得哉?又废监以来,牧地之在民者,处处为害,愚民利於一时请地之易,不虞後日输送之难,投牒之初,争立高课,有司复重估其价,计租为钱,力皆不胜,岁益增欠,转运司迫於群牧督责之严,虽水旱不在蠲放,禁锢鞭挞,无日无之,设欲还官,岂复听许?今若因复置监牧,收地入官,则百姓戴恩如释重负矣。”
绍圣三年,始行给地牧马之政。
先是知任城县韩筠等建议,於邢州请以牧田募民受田一顷者,为官牧一马而蠲其租。县籍其所养之高下、老壮、毛色,岁一阅,亡失者备偿,已佃人愿养马者除其租。於是知州张赴上其说,且以为陕西沿边弓箭授田不过一顷,既养一马,又役一丁,备边之日,岁居其半。今但牧一马而无身丁之役,若试之一监或一县,当有利而无害。枢密院是其请,乃言:“赴等所陈受田养马,既蠲其租,不责以孳息,而不愿之家无所抑勒。又限以尺寸,则缓急皆可用之马矣。”乃具为条画,下太仆寺,应有监牧州县悉施行之。
殿中侍御史陈次升言:“近者募人给牧田养马,若牧田邻於居民,地复膏腴,宜有愿者。相去稍远,难就耕牧,则必非所愿。且一顷之地,所直不多,马或亡失,乃偿钱四五十千,恐人之非愿。”言竟不行。
徽宗崇宁元年,有司较诸路田养之数,凡一千八百匹有奇,而河北西路占一千四百,他路自二百四以下,至河东仅九匹,而开封府界、京西南路、京东东路皆无应募者。盖法虽已具,而犹未力行也。
大观元年,尚书省言:“元置监,马不蕃息,而费用不赀。今沙苑最号多马,然占牧马者九千馀顷,刍粟、官曹之费岁为缗钱四十馀万,而牧马止及六千。自元符元年至二年,亡失者三千九百。且素不调习,无以任骑乘。以九千顷之田,四十万缗之费,养马六千而不於用,又亡失如此,利害灼然可见。今以九千顷之田,计其瘠硗者三分去一,犹得良田六千顷。以见直计之,顷为钱五百馀缗。若以一顷募养一马,则人得地利,马得所养,可以绍述先帝隐兵於农之意。请下永兴军路提点刑狱司及同州详度以闻。俟见实利,六路新边闲田,当以次施行。”时熙河兰湟路牧马司又请兼募愿养牝马者,每收三驹,以其二归官,而一充赏,诏行之。是岁,臣僚言岷州应募养马者至万馀匹,於是自守贰而下,递赏有差。宣和二年,手诏曰:“给地牧马,议者本以蕃息国马为言,今损失动以千计,而自法行至今,皆无出驹之数,岁縻赏赉,蠲除租税科调,而赋敛日以不均,为害非一,其罢政和二年以来给地牧马条令,收见马以给军,应牧马及置监处并如旧制於。”是又复东平监。凡诸监兴罢不一,而沙苑监独不废。自给地牧马之法既罢,三年而复行。时牧田已多所给占,乃诏见管及已拘收牧田,如官司辄复请占者,以违御笔论。虽奉御笔者,皆许执奏。六年,又诏立赏格,应养马通一路及三千匹,州通县及一千,县及三百,其提点刑狱、守令各迁一官,倍之者更减磨勘年。於是诸路应募牧马者为户八万七千六百有奇,为马二万三千五百。既推赏如上诏,而兵部长贰亦以兼总八路马政迁官。然北方用兵,而马政益急矣。
蔡绦《国史补》:“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