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八十七。
  王裒,字伟元,城阳营陵人也。祖修,有名魏世。父仪,高亮雅直,为文帝司马。东关之役,帝问于众曰:“近曰之事,谁任其咎?”仪对曰:“责在元帅。”帝怒曰:“司马欲委罪于孤邪!”遂引出斩之。
  裒少立操尚,行己以礼,身长八尺四寸,容貌绝异,音声清亮,辞气雅正,博学多能,痛父非命,未尝西向而坐。示不臣朝廷也。于是隐居教授,三征七辟皆不就。庐于墓侧,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攀柏悲号,涕泪著树,树为之枯。母性畏雷,母没,每雷,辄到墓曰:“裒在此。”及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并废《蓼莪》之篇。
  家贫,躬耕,计口而田,度身而蚕。或有助之者,不听。诸生密为刈麦,裒遂弃之。知旧有致遗者,皆不受。门人为本县所役,告裒求属令,良曰:“卿学不足以庇身,吾德薄不足以廕卿,属之何益!且吾不执笔已四十年矣。”乃步担干饭,兒负盐豉草屐,送所役生到县,门徒随从者千余人。安丘令以为诣己,整衣出迎之。裒乃下道至土牛旁,磬折而立,云:“门生为县所役,故来送别。”因执手涕泣而去。令即放之,一县以为耻。
  乡人管彦少有才而未知名,裒独以为必当自达,拔而友之,男女各始生,便共许为婚。彦后为西夷校尉,卒而葬于洛阳,裒后更嫁其女。彦弟馥问裒,裒曰:“吾薄志毕愿山薮,昔嫁姊妹皆远,吉凶断绝,每以此自誓。今贤兄子葬父子洛阳。此则京邑之人也,由吾结好之本意哉!”馥曰:“嫂,齐人也,当还临淄。”裒曰:“安有葬父河南而随母还齐!用意如此,何婚之有!”
  北海邴春少立志操,寒苦自居,负笈游学,乡邑佥以为邴原复出。裒以春性险狭慕名,终必不成。其后春果无行,学业不终,有识以此归之。裒常以为人之所行期于当归善道,何必以所能而责人所不能。
  及洛京倾覆,寇资蜂起,亲族悉欲移渡江东,裒恋坟垄不去。贼大盛,方行,犹思慕不能进,遂为贼所害。
  许孜,字季义,东阳吴宁人也。孝友恭让,敏而好学。年二十,师事豫章太守会稽孔冲,受《诗》、《书》、《礼》、《易》及《孝经》、《论语》。学竟,还乡里。冲在郡丧亡,孜闻问尽哀,负担奔赴,送丧还会稽,蔬食执役,制服三年。俄而二亲没,柴毁骨立,杖而能起,建墓于县之东山,躬自负土,不受乡人之助。或愍孜羸惫,苦求来助,孜昼助不逆,夜便除之。每一悲号,鸟兽翔集。孜以方营大功,乃弃其妻,镇宿墓所,列植松柏亘五六里。时有鹿犯其松栽,改悲叹曰:“鹿独不念我乎!”明日,忽见鹿为猛兽所杀,置于所犯栽下。孜怅惋不已,乃为作冢,埋于隧侧。猛兽即于孜前自扑而死,孜益叹息,又取埋之。自后树木滋茂,而无犯者。积二十余年孜乃更娶妻,立宅墓次,烝烝朝夕,奉亡如存,鹰雉栖其梁,檐鹿与猛兽扰其庭圃,交颈同游,不相搏噬。元康中,郡察孝廉,不起,巾褐终身。年八十余,卒于家。邑人号其居为孝顺里。
  咸康中,太守张虞上疏曰:“臣闻圣贤明训存乎举善,褒贬所兴,不远千载。谨案所领吴宁县物故人许孜,至性孝友,立节清峻,与物恭让,言行不贰。当其奉师,则在三之义尽;及其丧亲,实古今之所难。咸称殊类致感,猛兽弭害。虽臣不及见,然备闻斯语,窃谓蔡顺、董黯无以过之。孜没积年,其子尚在,性行纯悫,今亦家于墓侧。臣以为孜之履操,世所希逮,宜标其令迹,甄其后嗣,以酬既往,以奖方来。《阳秋传》曰:‘善善及其子孙’。臣不达大体,请台量议。”疏奏,诏旌表门闾。蠲复子孙。其子生亦有孝行。图孜像于堂,朝夕拜焉。
  庾衮,字叔褒,明穆皇后伯父也。少履勤俭,笃学好问,事亲以孝称。咸宁中,大疫,二兄俱亡,次兄毗复殆,疠气方炽,父母诸弟皆出次于外,衮独留不去。诸父兄强之,乃曰:“衮性不畏病。”遂亲自扶持,昼夜不眠,其间复抚柩哀临不辍。如此十有余旬,疫势既歇,家人乃反,毗病得差,衮亦无恙。父老咸曰:“异哉此子!守人所不能守,行人所不能行,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始疑疫疠之不相染也。”
  初,衮诸父并贵盛,惟父独守贫约。衮躬亲稼穑,以给供养,而执事勤恪,与弟子树篱,跪以授条。或曰:“今在隐屏,先生何恭之过?”衮曰:“幽显易操,非君子之志也。”父亡,作筥卖以养母。母见其勤,曰:“我无所食。”对曰:“母食不甘,衮将何居!”母感而安之。衮前妻荀氏,继妻乐氏,皆官族富室,及适衮,俱弃华丽,散资财,与衮共安贫苦,相敬如宾。母终,服丧居于墓侧。
  岁大饥,藜羹不糁,门人欲进其饭者,而衮每曰已食,莫敢为设。及麦熟,获者已毕,而采捃尚多,衮乃引其群子以退,曰“待其间。”及其捃也,不曲行,不旁掇,跪而把之,则亦大获,又与邑人入山拾橡,分夷险,序长幼,推易居难,礼无违者。或有斩其墓柏,莫知其谁,乃召邻人集于墓而自责焉,因叩头泣涕,谢祖祢曰:“德之不修,不能庇先人之树,衮之罪也。”父老咸亦为之垂泣,自后人莫之犯。抚诸孤以慈,奉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