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宣仁后听政,惇与蔡确矫唱定策功。确罢,惇不自安,乃驳司马光所更役法,累数千言。其略曰:「如保甲、保马一日不罢,有一日害。若役法则熙宁之初遽改免役,后遂有弊。今复为差役,当议论尽善,然后行之,不宜遽改,以贻后悔。」吕公著曰:「惇所论固有可取,然专意求胜,不顾朝廷大体。」光议既行,暴愤恚争辨帘前,其语甚悖。宣仁后怒,刘挚、苏辙、王觌、朱光庭、王岩叟、孙升交章击之,黜知汝州。七八年间,数为言者弹治。

  哲宗亲政,有复熙宁、元丰之意,首起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于是专以「绍述」为国是,凡元祐所革一切复之。引蔡卞、林希、黄履、来之邵、张商英、周秩、翟思、上官均居要地,任言责,协谋朋奸,报复仇怨,小大之臣,无一得免,死者祸及其孥。甚至诋宣仁后,谓元祐之初,老奸擅国。又请发司马光、吕公著冢,斫其棺。哲宗不听,惇意不惬,请编类元祐诸臣章疏,识者知祸之未弭也。遂治刘安世、范祖禹谏禁中雇乳媪事,又以文及甫诬语书导蔡渭,使告刘挚、梁焘有逆谋,起同文馆狱,命蔡京、安惇、蹇序辰穷治,欲覆诸人家。又议遣吕升卿、董必察访岭南,将尽杀流人。哲宗曰:「朕遵祖宗遗制,未尝杀戮大臣,其释勿治。」然重得罪者千余人,或至三四谪徙,天下冤之。

  惇用邢恕为御史中丞,恕以北齐娄太后宫名宣训,尝废孙少主立子常山王演,托司马光语范祖禹曰:「方今主少国疑,宣训事犹可虑。」又诱高士京上书,言父遵裕临死屏左右谓士京曰:「神宗弥留之际,王珪遣高士充来问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谁?'我叱士充去之。」皆欲诬宣仁后,以此实之。惇遂追贬司马光、王珪,赠遵裕奉国军留后。结中官郝随为助,欲追废宣仁后,自皇太后、太妃皆力争之。哲宗感悟,焚其奏,随觇知之,密语惇与蔡卞。明日惇、卞再言,哲宗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庙乎?」惇、卞乃已。

  惇又以皇后孟氏,元祐中宣仁后所立,迎合郝随,劝哲宗起掖庭秘狱,托以左道,废居瑶华宫。其后哲宗颇悔,乃叹曰:「章惇坏我名节。」惇又结刘友端相表里,请建刘贤妃于中宫。

  初,神宗用王安石之言,开熙、河,谋灵、夏,师行十余年不息。迨闻永乐之败,神宗当宁恸哭,循致不豫,故元祐宰辅推本其意,专务怀柔外国。西夏请故地,以非要害城砦还之。惇以为蹙国弃地,罪其帅臣,遂用浅攻挠耕之说,肆开边隙,绝夏人岁赐,进筑汝遮等城,陕西诸道兴役五十余所,败军覆将,复弃青唐,死伤不可计。知天下怨己,欲塞其议,请诏中外察民妄语者论如律。优立赏逻,告讦之风浸盛。民有被酒狂讹者,诏贷其死,惇竟论杀之。用刑愈峻,然不能遏也。

  哲宗崩,皇太后议所立,惇厉声曰:「以礼律言之,母弟简王当立。」皇太后曰:「老身无子,诸王皆是神宗庶子。」惇复曰:「以长则申王当立。」皇太后曰:「申王病,不可立。」惇尚欲言,知枢密院事曾布叱之曰:「章惇,听太后处分。」皇太后决策立端王,是为徽宗,迁惇特进,封申国公。

  为山陵使,灵陷泽中,逾宿而行。言者劾其不恭,罢知越州,寻贬武昌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右正言任伯雨论其欲追废宣仁后,又贬雷州司户参军。初,苏辙谪雷州,不许占官舍,遂僦民屋,惇又以为强夺民居,下州追民究治,以僦券甚明,乃已。至是,惇问舍于是民,民曰:「前苏公来,为章丞相几破我家,今不可也。」徙睦州,卒。

  惇敏识加人数等,穷凶稔恶,不肯以官爵私所亲,四子连登科,独季子援尝为校书郎,余皆随牒东铨仕州县,讫无显者。

  妻张氏甚贤,惇之入相也,张病且死,属之曰:「君作相,幸勿报怨。」既祥,惇语陈曰:「悼亡不堪,奈何?」曰:「与其悲伤无益,曷若念其临绝之言。」惇无以对。

  政和中,追赠观文殿大学士。绍兴五年,高宗阅任伯雨章疏,手诏曰:「惇诋诬宣仁后,欲追废为庶人,赖哲宗不从其请,使其言施用,岂不上累泰陵?贬昭化军节度副使,子孙不得仕于朝。」诏下,海内称快,独其家犹为《辨诬论》,见者哂之。

  曾布字子宣,南丰人。年十三而孤,学于兄巩,同登第,调宣州司户参军、怀仁令。

  熙宁二年,徙开封,以韩维、王安石荐,上书言为政之本有二,曰厉风俗、择人才。其要有八,曰劝农桑、理财赋、兴学校、审选举、责吏课、叙宗室、修武备、制远人。大率皆安石指也。

  神宗召见,论建合意,授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加集贤校理,判司农寺,检正中书五房。凡三日,五受敕告。与吕惠卿共创青苗、助役、保甲、农田之法,一时故臣及朝士多争之。布疏言:「陛下以不世出之资,登延硕学远识之臣,思大有为于天下,而大臣玩令,倡之于上,小臣横议,和之于下。人人窥伺间隙,巧言丑诋,以哗众罔上。是劝沮之术未明,而威福之用未果也。陛下诚推赤心以待遇君子而厉其气,奋威断以屏斥小人而消其萌,使四方晓然皆知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