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求不徇于所爱,公议不迁于所憎。竭诚尽节者,任之当勿二;罔上盗宠者,弃之当勿疑。惜纪纲,谨法度,重典刑,戒姑息,此人主之正直也。远声色之好,绝盘游之乐,勇于救天下之弊,果于断天下之疑,邪说不能移,非道不能说,此人主之刚德也。居万乘之尊而不骄,享四海之富而不溢,聪明有余而处之若不足,俊杰并用而求之如不及,虚心以访道,屈己以从谏,惧若临渊,怯若履薄,此人主之柔德也。三者足以尽天下之要,在陛下力行何如耳。」岩叟因侍讲,奏曰:「陛下退朝无事,不知何以消日?」哲宗曰:「看文字。对曰:「陛下以读书为乐,天下幸甚。圣贤之学,非造次可成,须在积累。积累之要,在专与勤。屏绝它好,始可谓之专;久而不倦,始可谓之勤。愿陛下特留圣意。」哲宗然之。

  岩叟馆伴辽贺正旦使耶律宽,宽求观《元会仪》,岩叟曰:「此非外国所宜知。」止录《笏记》与之,宽不敢求。进权吏部侍郎、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湖北诸蛮互出扰边,无有宁岁,岩叟请专以疆事委荆南唐义问。遂自草檄文,喻义问以朝廷方敦尚恩信,勿为侥幸功赏之意,后遂安辑。

  初,夏人遣使入贡,及为境上之议,故为此去彼来,牵致劳苦,每违期日。岩叟请预戒边臣,夏违期,一不至则勿复应,自后不复敢违。质孤、胜如二堡,汉赵充国留屯之所,自元祐讲和,在兰州界内,夏以为形胜膏腴之地,力争之。二堡若失,则兰州、熙河遂危。延帅欲以二堡与夏,苏辙主其议。及熙河、延安二捷同报,辙奏曰:「近边奏稍频,西人意在得二堡。今盛夏犹如此,入秋可虞,不若早定议。」意在与之也。岩叟曰:「形势之地,岂可轻弃,不知既与,还不更求否?」太皇太后曰:「然。」议遂止。

  夏人数万侵定西之东、通远之北,坏七厓匙堡,掠居人,转侵泾原及河外鄜、府州,众遂至十万。熙帅范育侦伺夏右厢种落大抵趣河外,三疏请乘此进堡砦,筑龛谷、胜如、相照、定西而东径陇诺城。朝议未一,或欲以七巉经毁之地,皆以与夏。岩叟力言不可与,彼计得行,后患未已。因请遣官谕熙帅,即以户部员外郎穆衍行视,筑定远以据要害。其调兵赀费,一从便宜,不必中覆。定远遂城,皆岩叟之力。

  拜中书舍人。滕甫帅太原,为走马承受所撼,徙颍昌。岩叟封还词头,言:「进退帅臣,理宜重慎。今以小臣一言易之,使后人畏惮不自保,此风浸长,非委任安边之福。」乃止。

  复为枢密都承旨、权知开封府。旧以推、判官二人分左右厅,共治一事,多为异同,或累日不竟,吏疲于咨禀。岩叟创立逐官分治之法,自是署为令。都城群偷所聚,谓之「大房」,每区容数十百人,渊薮诡僻,不可胜究。岩叟令掩捕撤毁,随轻重决之,根株一空。供备库使曹续以产贸万缗,市侩逾年负其半,续尽力不可取。一日启户,则所负皆在焉。惊扣其故,侩曰:「王公今日知府矣。」初,曹氏之隶韩绚与同隶讼,事连其主,就逮之。曹氏者,慈圣后之族也。岩叟言:「部曲相讼,不当论其主。今不惟长告讦之风,且伤孝治。慈圣仙游未远,一旦因厮役之过,使其子孙对吏,殆圣情有所不忍。」诏窜绚而绝其狱。岩叟常谓:「天下积欠多名,催免不一,公私费扰,乞随等第多寡为催法。」朝廷乃定五年十科之令。

  元祐六年,拜枢密直学士、签书院事。入谢,太皇太后曰:「知卿才望,不次超用。」岩叟又再拜谢,进曰:「太后听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复少进而西,奏哲宗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谓一夫能然,盖其类应之者众,上下蔽蒙,不觉养成祸胎尔。」又进曰:「或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说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小人在内、君子在外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与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此际不可不察。」两宫深然之。

  上清储详宫成,太皇太后谓辅臣曰:「此与皇帝皆出阁中物营之,以成先帝之志。」岩叟曰:「陛下不烦公,不劳民,真盛德事。然愿自今以土木为戒。」又以宫成将戒肆赦,岩叟曰:「昔天禧中,祥源成,治平中,醴泉成,皆未尝赦。古人有垂死谏君无赦者,此可见赦无益於圣治也。」

  哲宗方选后,太皇太后曰:「今得狄谘女,年命以便,然为是庶出过房,事须评议。」岩叟进曰:「按《礼经·问名篇》,女家答曰:'臣女,夫妇所生。'及外氏官讳,不识今者狄氏将何辞以进?」议遂寝。哲宗选后既定,太皇太后曰:「帝得贤后,有内助功,不是小事。」岩叟对曰:「内助虽后事,其正家须在皇帝。圣人言:'正家而得天下'。当慎之于始。」太皇太后以是语哲宗者再。岩叟退取历代后事可为法者,类为《中宫懿范》上之。

  宰相刘挚、右丞苏辙以人言求避位,岩叟曰:「元祐之初,排斥奸邪,缉熙圣治,挚与辙之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