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则不可为矣。年四十一而卒。公卿嗟痛于朝,士大夫相吊于家,市井之人,无不哀之。诏赠右谏议大夫。

  康为人廉洁,口不言财。初,光立神道碑,帝遣使赐白金二千两,康以费皆官给,辞不受。不听。遣家吏如京师纳之,乃止。

  论曰:熙宁新法病民,海内骚动,忠言谠论,沮抑不行;正人端士,摈弃不用。聚敛之臣日进,民被其虐者将二十年。方是时,光退居于洛,若将终身焉。而世之贤人君子,以及庸夫愚妇,日夕引领望其为相,至或号呼道路,愿其毋去朝廷,是岂以区区材智所能得此于人人哉?德之盛而诚之著也。

  一旦起而为政,毅然以天下自任,开言路,进贤才。凡新法之为民害者,次第取而更张之,不数月之间,刬革略尽。海内之民,如寒极而春,旱极而雨,如解倒悬,如脱桎梏,如出之水火之中也。相与咨嗟叹息,欢欣鼓舞,甚若更生,一变而为嘉祐、治平之治。君子称其有旋乾转坤之功,而光于是亦老且病矣。天若祚宋,ME遗一老,则奸邪之势未遽张,绍述之说未遽行,元祐之臣固无恙也。人众能胜天,靖康之变,或者其可少缓乎?借曰有之,当不至如是其酷也。《诗》曰:「哲人云亡,邦国殄瘁。」呜呼悲夫!

  康济美象贤,不幸短命而死,世尤惜之。然康不死,亦将不免于绍圣之祸矣。

  吕公著,字晦叔,幼嗜学,至忘寝食。父夷简器异之,曰:「他日必为公辅。」恩补奉礼郎,登进士第,召试馆职,不就。通判颍州,郡守欧阳修与为讲学之友。后修使契丹,契丹主问中国学行之士,首以公著对。判吏部南曹,仁宗奖其恬退,赐五品服。除崇文院检讨、同判太常寺。寿星观营真宗神御殿,公著言:「先帝已有三种御,而建立不已,殆非祀无丰昵之义。」进知制诰,三辞不拜。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读。

  英宗亲政,加龙图阁直学士。方议追崇濮王,或欲称皇伯考,公著曰:「此真宗所以称太祖,岂可施于王。」及下诏称亲,且班讳,又言:「称亲则有二父之嫌,王讳但可避于上前,不应与七庙同讳。」吕诲等坐论濮王去,公著言:「陛下即位以来,纳谏之风未彰,而屡绌言者,何以风示天下?」不听。遂乞补外,帝曰:「学士朕所重,其可以去朝廷?」请不已,出知蔡州。

  神宗立,召为翰林学士、知通进银台司。司马光以论事罢中丞,还经幄。公著封还其命曰:「光以举职赐罢,是为有言责者不得尽其言也。」诏以告直付阁门。公著又言:「制命不由门下,则封驳之职,因臣而废。愿理臣之罪,以正纪纲。」帝谕之曰:「所以徙光者,赖其劝学耳,非以言事故也。」公著请不已,竟解银台司。

  熙宁初,知开封府。时夏秋淫雨,京师地震。公著上疏曰:「自昔人君遇灾者,或恐惧以致福,或简诬以致祸。上以至诚待下,则下思尽诚以应之,上下至诚而变异不消者,未之有也。惟君人者去偏听独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则不为邪说所乱。颜渊问为邦,孔子以远佞人为戒。盖佞人惟恐不合于君,则其势易亲;正人惟恐不合于义,则其势易疏。惟先格王正厥事,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礼官用唐故事,请以五月御大庆殿受朝,因上尊号。公著曰:「陛下方度越汉、唐,追复三代,何必于阴长之日,为非礼之会,受无益之名?」从之。

  二年,为御史中丞。时王安石方行青苗法,公著极言曰:「自古有为之君,未有失人心而能图治,亦未有能胁之以威、胜之以辩而能得人心者也。昔日之所谓贤者,今皆以此举为非,而生议者一切祗为流俗浮论,岂昔皆贤而今皆不肖乎?」安石怒其深切。帝使举吕惠卿为御史,公著曰:「惠卿固有才,然奸邪不可用。」帝以语安石,安石益怒,诬以恶语,出知颍州。

  八年,彗星见,诏求直言。公著上疏曰:「陛下临朝愿治,为日已久,而左右前后,莫敢正言。使陛下有欲治之心,而无致治之实,此任事之臣负陛下也。夫士之邪正、贤不肖,既素定矣。今则不然,前日所举,以为天下之至贤;而后日逐之,以为天下至不肖。其于人材既反覆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不审矣。古之为政,初不信于民者有之,若子产治郑,一年而人怨之,三年而人歌之。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此,然舆人之诵,亦未有异于前日,陛下独不察乎?」

  起知河阳,召还,提举中太一宫,迁翰林学士承旨,改端明殿学士、知审官院。帝从容与论治道,遂及释、老,公著问曰:「尧、舜知此道乎?」帝曰:「尧、舜岂不知?」公著曰:「尧、舜虽如此,而惟以知人安民为难,所以为尧、舜也。」帝又言唐太宗能以权智御臣下。对曰:「太宗之德,以能屈己从谏尔。」帝善其言。

  未几,同知枢密院事。有欲复肉刑者,议取死囚试劓、刖,公著曰:「试之不死,则肉刑遂行矣。」乃止。夏人幽其主,将大举讨之。公著曰:「问罪之师,当先择帅,苟未得人,不如勿举。」及兵兴,秦、晋民力大困,大臣不敢言,公著数白其害。

  元丰五年,以疾丐去位,除资政殿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