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病征,拜议郎,复与诸儒博士共杂定五经。会梁冀诛,寔以故吏免官,禁锢数年。
时鲜卑数犯边,诏三公举威武谋略之士,司空黄琼荐寔,拜辽东太守。行道,母刘氏病卒,上疏求归葬行丧。母有母仪淑德,博览书传。初,寔在五原,常训以临民之政,寔之善绩,母有其助焉。服竟,召拜尚书。寔以世方阻乱,称疾不视事,数月免归。
初,寔父卒,剽卖田宅,起頉茔,立碑颂。葬讫,资产竭尽,因穷困,以酤酿贩鬻为业。时人多以*[此]*讥之,寔终不改。亦取足而已,不致盈余。及仕官,历位边郡,而愈贫薄。建宁中病卒。家徒四壁立,无以殡敛,光禄勋杨赐、太仆袁逢、少府段颎为备棺椁葬具,大鸿胪袁隗树碑颂德。所着碑、论、箴、铭、荅、七言、祠、文、表、记、书凡十五篇。
寔从兄烈,有重名于北州,历位郡守、九卿。灵帝时,开鸿都门榜卖官爵,公卿州郡下至黄绶各有差。其富者则先入钱,贫者到官而后倍输,或因常侍、阿保别自通达。是时段颎、樊陵、张温等虽有功勤名誉,然皆先输货财而后登公位。烈时因傅母入钱五百万,得为司徒。及拜日,天子临轩,百僚毕会。
帝顾谓亲幸者曰:“悔不小靳,可至千万。”程夫人于傍应曰:“崔公冀州名士,岂肯买官?赖我得是,反不知姝邪!”烈于是声誉衰减。久之不自安,从容问其子钧曰:“吾居三公,于议者何如?”钧曰:“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守,论者不谓不当为三公;而今登其位,天下失望。”烈曰:“何为然也?”
钧曰:“论者嫌其铜臭。”烈怒,举杖击之。钧时为虎贲中郎将,服武弁,戴鹖尾,狼狈而走。烈骂曰:“死卒,父檛而走,孝乎?”钧曰:“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
烈臱而止。烈后拜太尉。
烈有文才,所着诗、书、教、颂等凡四篇。
论曰:崔氏世有美才,兼以沉沦典籍,遂为儒家文林。骃、瑗虽先尽心于贵戚,而能终之以居正,则其归旨异夫进趣者乎!李固,高絜之士也,与瑗蝰郡,奉贽以结好。由此知杜乔之劾,殆其过矣。寔之政论,言当世理乱,虽□错之徒不能过也。
赞曰:崔为文宗,世禅雕龙。建新耻洁,摧志求容。永矣长岑,于辽之阴。
不有直道,曷取泥沉。瑗不言禄,亦离冤辱。子真持论,感起昏俗。
后汉书卷五十三 周黄徐姜申屠列传 第四十三
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孔子称“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也”。然用舍之端,君子之所以存其诚也。故其行也,则濡足蒙垢,出身以暛时;及其止也,则穷栖茹菽,臧宝以迷国。
论语曰,阳货谓孔子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
太原闵仲叔者,世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党见其含菽饮水,遗以生蒜,受而不食。建武中,应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仲叔恨曰:“始蒙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劾而去。
复以博士征,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劕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安邑令闻,□吏常给焉。仲叔怪而问之,知,乃叹曰:“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寿终。
仲叔同郡荀恁,字君大,少亦修清节。资财千万,父越卒,悉散与九族。
隐居山泽,以求厥志。王莽末,匈奴寇其本县广武,闻恁名节,相约不入荀氏闾。光武征,以病不至。永平初,东平王苍为骠骑将军,开东合延贤俊,辟而应焉。及后朝会,显宗戏之曰:“先帝征君不至,骠骑辟君而来,何也?”
对曰:“先帝秉德以惠下,故臣可得不来。骠骑执法以检下,故臣不敢不至。”后月余,罢归,卒于家。 桓帝时,安阳人魏桓,字仲英,亦数被征。其乡人劝之行。桓曰:“夫干禄求进,所以行其志也。今后宫千数,其可损乎?厩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悉权豪,其可去乎?”皆对曰:“不可。”桓乃慨然叹曰:“使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有哉!”遂隐身不出。
若二三子,可谓识去就之燍,候时而处。夫然,岂其枯槁苟而已哉?盖诡时审己,以成其道焉。余故列其风流,区而载之。 周燮字彦祖,汝南安城人,*(法)**[决]*曹掾燕之后也。燮生而钦颐折頞,丑状骇人。
其母欲□之,其父不听,曰:“吾闻贤圣多有异貌。兴我宗者,乃此儿也。”
于是养之。 始在髫鬌,而知廉让;十岁就学,能通诗、论;及长,专精礼、易。不读非圣之书,不修贺问之好。有先人草庐结于罔畔,下有陂田,常肆勤以自给。非身所耕渔,则不食也。乡党宗族希得见者。
举孝廉、贤良方正,特征,皆以疾辞,延光二年,安帝以玄纁羔币聘燮,
及南阳冯良,二郡各遣丞掾致礼。宗族更劝之曰:“夫修德立行,所以为国。自先世以来,勋宠相承,君独何为守东冈之陂乎?”燮曰:“吾既不能隐处巢穴,追绮季之迹,而犹显然不远父母之国,斯固以滑泥扬波,同其流矣。
夫修道者,度其时而动。动而不时,焉得亨乎!”
因自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