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乡音向。齐国在东,故曰西向也。
〔五〕正义止楚汉之战斗,士卒不死亡,故云「请命」。
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蒯生曰:「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于汉王。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驩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大夫种、范蠡存亡越,霸句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亨。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于句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臣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窃为足下危之。」韩信谢曰:「
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
后数日,蒯通复说曰:「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儋石之禄者,〔一〕阙卿相之位。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豪牦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二〕骐骥之局躅,〔三〕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四〕不如瘖聋之指麾也』。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详察之。」韩信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蒯通说不听,已详狂为巫。〔五〕
〔一〕集解晋灼曰:「杨雄方言『海岱之闲名罂为儋』。石,斗石也。」苏林曰:「齐人名小罂为儋。石,如今受鲐鱼石罂,不过一二石耳。一说,一儋与一斛之余。」索隐儋音都滥反。石,斗也。苏林解为近之。鲐音胎。
〔二〕正义音适。
〔三〕集解徐广曰:「局,一作『蹢』也。」
〔四〕索隐吟,郑氏音拒荫反,又音琴。
〔五〕集解徐广曰:「一本『遂不用蒯通,蒯通曰:「夫迫于细苛者,不可与图大事;拘于臣虏者,固无君王之意。」说不听,因去详狂』也。」索隐案:汉书及战国策皆有此文。
汉王之困固陵,用张良计,召齐王信,遂将兵会垓下。项羽已破,高祖袭夺齐王军。〔一〕汉五年正月,徙齐王信为楚王,都下邳。
〔一〕集解徐广曰:「以齐为平原、千乘、东莱、齐郡。」
信至国,召所从食漂母,赐千金。〔一〕及下乡南昌亭长,赐百钱,曰:「公,小人也,为德不卒。」召辱己之少年令出胯下者以为楚中尉。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忍而就于此。」
〔一〕集解张华曰漂母冢在泗口南岸。
项王亡将锺离眛家在伊庐,〔一〕素与信善。项王死后,亡归信。汉王怨眛,闻其在楚,诏楚捕眛。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高帝以陈平计,天子巡狩会诸侯,南方有云梦,发使告诸侯会陈:「吾将游云梦。」实欲袭信,信弗知。高祖且至楚,信欲发兵反,自度无罪,欲谒上,恐见禽。人或说信曰:「斩眛谒上,上必喜,无患。」信见眛计事。眛曰:「汉所以不击取楚,以眛在公所。若欲捕我以自媚于汉,吾今日死,公亦随手亡矣。」乃骂信曰:「公非长者!」卒自刭。信持其首,谒高祖于陈。上令武士缚信,载后车。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二〕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系信。至雒阳,赦信罪,以为淮阴侯。
〔一〕集解徐广曰:「东海朐县有伊庐乡。」骃案:韦昭曰「今中庐县」。索隐徐注出司马彪郡国志。正义括地志云:「中庐在义清县北二十里,本春秋时庐戎之国也,秦谓之伊庐,汉为中庐县。项羽之将锺离眛冢在。」韦昭及括地志云皆说之也。
〔二〕集解张晏曰:「狡犹猾。」索隐郊兔死。郊音狡。狡,猾也。吴越春秋作「郊兔」,亦通。汉书作「狡兔」。战国策曰「东郭逡,海内狡兔也」。
信知汉王畏恶其能,常称病不朝从。信由此日夜怨望,居常鞅鞅,羞与绛、灌等列。信尝过樊将军哙,哙跪拜送迎,言称臣,曰:「
大王乃肯临臣!」信出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上常从容与信言诸将能不,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