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计以煽之,非煽甲,即煽乙,务使若有不共戴天之仇者。如甲纳之,则即召集其党,护甲至乙处,声言复雠。先以一二人与乙为难,继则各出武器以吓之。复有一二人同时出而为之调处,责乙罚酒若干筵,每筵作价银币五圆,美其名曰红红面孔,请请弟兄,其实皆折价而纳之于囊。红红面孔者,醉也。

  且更有今日护甲至乙处,明日而复护乙至甲处者。如乙以势孤力寡,恐为皮头之架子,「谓打人曰对皮头。」既忍气吞声,而献酒若干筵之代价,明日则至甲处复仇,而党甲者亦溷迹其间,至甲处寻衅,及其结果,亦与乙等。

  上海地棍有好买卖

  上海地棍有以好买卖为业者。譬如某甲有妇,外遇某乙,而甲之力不足与乙角,于是地棍揶揄之,阴讽之,并愿为之代捉奸夫。及其得也,则大开谈判,必奉金若干,始可寝事,否则拳足交加,尖刀插刺,连续而下。即不得已而至讼庭,既有原告,更有奸夫淫妇,而地棍之自身固无恙也。乙果畏事,则必诺其请,而若辈之欲餍矣。若辈遇此最喜,谓之曰好买卖。

  上海地棍之吃讲茶

  吃讲茶者,下等社会之人每有事,辄就茶肆以判曲直也。凡肆中所有之茶,皆由负者代偿其资,不仅两造之茶钱也。然上海地棍之吃讲茶,未必直者果胜,曲者果负也。而两方面之胜负,又各视其人之多寡以为衡,甚且有以一言不合而决裂用武者,官中皆深嫉之,悬为厉禁。

  上海地棍之包开销

  上海新设商店,开市之日,必有于清晨前往购物,以廉价而得多量,甚至强迫其赊欠者。于是地棍得因之以为利,曰包开销,先期前往,劝纳银币若干,即无有赊欠者矣。

  上海地棍之索陋规

  上海地棍之所得陋规,新年令节为尤多,如赌场也,私设之烟馆也,所获甚丰,有得百金以上者。

  净慈寺僧骗王元宝

  国初,徽商王元宝业鹾广陵,其富冠两淮,每三年,必取道浙江,返徽以省墓。适杭州西湖净慈寺大殿毁于火,主僧欲募资重修,计当世之大有力者莫如王,乃预遣画工密赴扬,图其形,塑作罗汉,露坐殿隅。元宝游西湖,将至寺,主僧率合寺五百余僧,具袈裟香花奉迎。元宝骇问,主僧则曰:「昨夜梦迦蓝神谕,谓今日罗汉以肉身返寺,故奉迎耳。」元宝闻而疑焉,见像,乃信之,大喜,视殿宇被毁,因发愿重修,于是僧得巨资。

  造畜

  魇媚之术,不一其道,或投羹饵,绐之食,则人迷罔,辄相从而去,山东最多,俗名之曰打絮巴,小儿无知,辄受其害。又有变人为畜者,名曰造畜,此术江北犹少,河以南辄有之。顺、康间,扬州旅店中,有一人牵驴五头,暂系枥下,云:「我少选即返。」兼嘱勿令饮n,遂去。驴暴日中,蹄啮殊喧,主人着牵凉处。驴见水,奔就之,纵饮焉。一滚尘,化为妇人。怪之,诘其所由,舌强而不能答,乃匿诸室中。既而驴主至,驱五羊于院中,惊问驴之所在。主人曳客坐,便进餐饭,且云:「客姑饮,驴即至矣。」主人出,悉饮五羊,辗转皆为童子。阴报郡,遣役捕获,遂械杀之。

  江南谓之扯絮,所施之术,大抵相同。而四川及湖南、湖北有谓之曰高脚骡子者。其在途也,妇女多至二三百口,托词贩卖,实拐术也。间有逃出者,问之,曰:「被迷时,觉天地昏暗,或两旁皆虎豹,或皆江河,仅有中间一线之道,遂不觉随之走也。」

  念秧

  拐骗之徒有曰念秧者,北方土语也,盖言辞浸润,乘机以行其诈欺。南方谓之局骗。

  蒲留仙曰:人情鬼蜮,所在皆然,南北冲衢,其害尤烈。如强弓怒马,御人于国门之外者,夫人而知之矣。或有澳掖涕遥攫货于市,行人回首,财货已空,此非鬼蜮之尤者耶?乃又有萍水相逢,甘言如醴,其来也渐,其入也深,误认倾盖之交,遂罹丧资之祸,随机设阱,情状不一。俗以其言辞浸润,名曰念秧,北途多有之,遭其害者尤众。王子巽者,淄川诸生,以入都探其友旗籍某太史,治装北上。出济南,行数里,有一人跨黑卫,与同行,时以闲语相引,王颇与问答。其人自言:「张姓,为栖霞隶,亦奉差赴都者。」称谓直埃祗奉殷勤。相从数十里,约同宿,王在前,则策蹇追及,在后,则止候道左。仆疑之,厉色拒去,不使相从。张颇自惭,挥鞭遂去。既暮,休于旅舍,偶步门前,则见张就外舍饮。方惊疑间,张望见王,垂手拱立,谦若厮仆,稍稍问讯。王亦以泛泛适相值,不为疑,然王仆终夜戒备之。鸡既唱,张来,呼与同行,仆咄绝之,乃去。朝暾已上,王始就道。行半日许,前一人跨白卫,年四十已来。衣帽整洁,垂首蹇分,盹寐欲坠,或先之,或后之,逡巡十余里。王怪问:「夜何作,致迷顿乃尔?」其人闻之,猛然欠伸,言:「我清苑人,许姓,临淄令高繁是我中表。家兄设帐官署,我往探省,少获馈贻。今夜旅舍,误同念秧者宿,惊惕不敢交睫,遂致白昼迷闷。」王故问念秧何说,许曰:「君客时少,未知险诈。今有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