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囿。月天乃自出新意,穷极变化。且其弈时,冲和淡泊,好整以暇,虽有他人之奇兵异阵,应之怡然也。

  周懒予弈胜过百龄周懒予,嘉兴人也,少好弈。家故贫,大父母、父母督之使读,又督之使贾,皆弗愿也。辄窃出,与人弈,禁之不可。与人赌彩,屡获胜,夜则累累负金钱归.乃不之禁,后遂以弈遨游郡邑。时过伯龄方负第一手之誉,懒予不为下,数与对局,懒予多胜之。一日,弃家去,莫知所之,或传其在海外以技为某国王师。既而归,以弈终其身。

  徐星友从容对局徐星友,杭人。初遇黄月天,月天授以四子。渐进,乃受三子。星友殚思竭力,终胜之。尝撰《兼山堂弈谱》,评核精当。其论弈,谓用虚不如用实,用巧不如用拙,制于有形,不若制于无形,臻于有用之用,不若臻于无用之用。斯言何隽永欤!星友性好稗官小说家言,常乘人握子布算时,出以观之。既下,辄应,应已,复观.当危迫之际,其人或汗流浃背,星友则从容如故。局甫半,辄语人曰:「若负几路矣。」及竟,如其言。

  星友与月天同时供奉内廷,月天诚朴不苟,星友专结纳内监,大内之事,辄预知之。一日,语月天曰:「君棋实胜于某,惟君胜局已不少矣,他日御前相较,能稍让一子以全某一日之名否?」月天笑应之曰:「是亦何难.」明日,内廷忽召二人入,高宗指案上一朱漆盒曰:「内有一物,弈胜者取之。」遵旨对弈。弈毕,星友胜,月天负,盖预已得内监之报告也。

  范路尝问之曰:「子于弈至矣乎?」对曰:「今之弈者,虽未必有加于我,然竟局覆观,顾尚有所悔,至者当无是也。」路叹息以为名言。

  星友之后,弈名最噪者,为范西屏、施定庵、梁魏今、程兰如,世并称之曰「范施梁程。」然魏今辈行最早,数与星友对局,兰如为后起,星友耄矣。尝弈于某处,主者忌星友盛名,嗾众国手阴助兰如,星友屡战北,大怒,遂归武林,不复出。

  袁子才尝撰《弈国手徐星标墓志铭》,谓星标父以弈破其家,弈卒不工。星标年四五岁,见父与人弈,辄哑哑从旁指画之。稍长,有客至,寻其父弈,父适出,客戏谓星标能弈邪,则然应之曰:「唯。」对局十余子,客觉星标布置有异势,佯起溲,遁去,星标后遂以国弈名于时云云。惟弈谱无星标之名,殆即星友之别字也。

  汪汉年继周懒予而起汪汉年,歙人。继周懒予而起,惜早卒。朱某尝作序赠之,称其小诗详雅中律。谓天下是非毁誉,有一定而不可淆者,莫如弈。方其胜负决于前,某也一品,某也二品三品,较然论定。既极其诣,则其人虽吾所恶,但可诟及其人,终不得诟其艺之未至也。

  程骏以弈自娱樵髯翁,姓程氏,名骏,世居桐城县之西鄙。性疏放,无文饰,而多髭须,因自号曰樵髯。少读书,聪颖出凡辈,于艺术、匠巧、游戏之事,靡不涉猎,然皆不竟其学,曰:「吾以自娱而已。」尤嗜棋,常与里人弈,不任苦思。里人或注局凝神,翁辄颦蹙曰:「我等岂真知弈者,聊用为戏耳,乃复效小儿辈强作解事耶?」时时为人治病,亦不用以为意。诸富家尝与往来者,病作,欲得翁诊视,使僮奴候之,翁方据棋局,虽哓哓然,竟不往也。

  艴山与客巢梅而弈僧艴山,名超拳,无锡周氏子。自受石丰记前后,结庵邓尉之菖蒲潭,与诸名人结寒香社。庵有古梅,甚高,乃架木为巢,与客对弈其上,游人探梅诣其处,每于花下闻丁丁落子声。

  竹溪终日手谈瓜洲闻思庵僧宗智,字圆明,号竹溪,江都蔡氏子。性高旷,与二三物外交,终日手谈,一语不及尘务,人以高僧目之。

  范西屏为弈家第一干、嘉间,弈艺盛行,而以海宁范西屏世勋为巨擘。有先于范者曰黄某,久游公卿间,称国手,年亦倍长于范。范甫垂髫,已精十诀,名闻江左。及入都,诸巨公设彩邀二人争,胜负未分,以一角决上下。范见黄握子不落,曰:「先生殆不欲战乎?」黄忽色变曰:「孽也,天夺我矣,又何争为!」遽咯血而死。

  先是,富春韩某善弈,馆某部郎家,部郎邀黄与韩对弈。黄见韩年少,意轻之。及布局,觉有异,即极力防拒,而辄为所窘。黄或乘间出奇,韩信手以应,不费思索。竟三局,黄三北焉,遂推枰起曰:「余今适发隐疾,越日当与君决胜负耳。」自是黄名稍逊,而韩技闻矣。有某王好弈,颇精,闻韩名,召与弈。自辰至日中,连和二枰。末局,韩负半子。盖应召时,使者以王好胜为嘱。韩欲博王欢,而又不堕己名,故于进退间分毫不失如此,其苦心则过常局数倍矣。黄侦知之,候韩出,即要于途,语之曰:「今愿与君毕所长.」韩辞以异日,不可,乃勉与弈。及争一角,韩反复凝思,卒不能应。黄以冷语迫之,韩神色顿异,遽喷血数升,次日死。越后二十余年,而黄为范乘,若报复焉。

  尔后范名愈盛,无与争者。袁子才尝称范为海内弈家第一,惟施定庵差相亚。 「 按施十四成国弈,范十六成国弈,二人同学弈于俞长侯。」 然施敛眉沈思,或日晡未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