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御史某以清节着于时,一日宴客,见一妓有殊色,席散,遂命仆唤之,既而忽自悔曰:「某不得无礼.」急命人呼仆返。仆从屏后转出,某曰:「汝未去耶?」仆曰:「吾事公久,未见有此举动,度公之必悔也,是以未去。」某喜甚,重赏之。

  钱邦彦聆音知兵祸声音之道,感人至微。钱俊甫拔贡邦彦以朝考入都,见京朝士夫卑鄙龌龊,拂袖而归,在乡授徒自给,布衣脱粟,宴如也。宣统庚戌,偶入城,闻警局掌号声,忽叹曰:「将亡矣。」遇老友某,告之曰:「不出二年,必有兵革之祸,我从此不入城市,君亦宜善自为谋.」辛亥八月,武昌果起事矣。

  杨仁山神明不乱石埭杨仁山,名文会,以居士而荐佛家尊宿。父官杭州。自言十八九时驰逐声色,二十后始潜心西方圣人之书,屏绝嗜好。少亦工诗,有「客味鹅儿酒,乡心燕子鱼」句。宣统辛亥秋,病没,处分后事,神明不乱.仁山尝言:「谭复生临刑,呼刚毅欲有所言,即此一念,尚须堕入轮回。」

  村妇杀盗富川县僻处广西边疆,多崇山峻岭,t盗倚之为巢穴。村妇某生而骁健,有胆识.尝孑身归宁,一盗要于路,妇长跽乞怜,请以钗环代,盗不可,更曰:「愿倾吾身所有而与之,何如?」盗曰:「可矣。」即释刃,铺包裹,整置一切。半晌,妇又曰:「吾解衬衣,请君背我。」盗信之,急转身反向,仍料理衣具。村妇乘隙拾刃,奋力一击,中其颈部,遂殒。妇返其物,急奔回。念遗尸路旁,或且累人,是不可以不一白之,乃自投县署,诉颠末。邑令王甲荣嘉其能杀贼也,优礼之,赠额曰「勇比健男」。此宣统辛亥事也。

  清稗类钞雅量类太宗释张春天聪辛未,大兵围大凌河城,生擒明监军道张春等。春见太宗,不跪,太宗引弓怖之,礼烈亲王谏曰:「彼不惧死,射之何为?」乃舍之。春终不失节,以寿终.世祖许恩养明太子李自成既去燕西走,摄政王多尔衮亟命吴三桂与英亲王阿济格合军追击,而己则以明太子手敕,赚之入都。

  时太子已自三桂军中逸出,匿故内官杨玉外舍。越数明,见京师大局稍定,玉乃为太子易服,送之故嘉定伯周奎府中。奎,烈后父,太子外大父也。奎侄铎引太子入见故长平公主,兄妹相对泣。奎具酒食以献,举家行君臣礼.薄暮,太子哭别而去。数日复至,公主赠以锦袍。后又至,奎留宿,教太子自诡姓刘,为书生,以免祸及,否则即向官府究论。太子不从,奎遂以闻。捕下三法司,刑部主事钱凤览勘问,传讯内侍旧臣,花园内监常进节、指挥官李时荫佥言此真太子,故司礼王德化亦谓为真。观者数千,皆应声呼真太子。

  及廷勘,太子言宫中事甚悉,再召故锦衣官尝侍卫东宫者十人证之,十人同声对曰:「真也。」独故贵妃袁氏及故晋王执以为非是,遂下太子,玉,进节,时荫,德化及锦衣官十人于狱,凤览上疏力争曰:「前太子,危地也,何所觊觎而假之?」于是凤览亦被逮下狱.时京师商民皆具疏请释故太子。又有宛平杨时茂者上疏,请将时茂身肉剁为泥,骨(石坐)成粉,以赎故太子。顺天府民人杨博等亦疏请留故太子以奉明祀。疏上,悉留中。而故太子已先一夜绞杀于狱中,凤览暨玉等十五人翌日同弃市,时顺治甲申十二月辛巳日也。仍令内院传谕中外,有以真明太子来告者,太子必加恩,来告之人亦于优赏.世祖褒恤凌忠介凌忠介公义渠为明末十九忠臣之一,顺治间归骨故邱,祖谕知府吴绮护之行,且命为卜葬。褒恤遗忠之典,自世祖开之,不以其恐沂す而恶之也。

  世祖命歌万古愁曲明归震川之孙玄恭所著《万古愁》一曲,沈郁瑰,悲壮淋漓,其中实含有民族主义.当时流传极广,至达大内。世祖方入关,欲禁之,后不果,乃命乐工歌之以侑食焉。

  世祖不罪尤侗尤悔庵舍人侗惑于女色,构消渴疾,经年不愈。圣祖时为皇太子,命内竖馈药饵焉。尤作启谢之曰:「臣风月膏肓,烟花痼疾,同马卿之消渴,比庐子之幽忧.忽启文鱼,如逢扁鹊.赠之芍药,投我木瓜。紫苏与白芷同香,黄菊共红花相映。猥云小草,锡以上方。月宫桂杵,窃是娥;台洞桃花,采从仙女。一杯池水,堪资丈室之谭;半匕神楼,顿醒惊天之梦。肺俯铭篆,羊叔子岂有G人;耳目发皇,楚太子无劳谢客。谨启。」圣祖得书,见「赠之芍药」及「月宫」「台洞」等句,以为大不敬,言于世祖,将加罪焉。世祖笑曰:「文人之文,兴到笔随,岂能有所顾忌!尤侗乃胜国遗逸,杀之不祥。」圣祖默然。

  徐竹逸与弟独守敝庐世祖初定鼎时,兵戈四起,人皆裹粮避山谷间.徐竹逸与弟竹虚独守敝庐,昼则力田,夜不废读,俨如太平之世。其避兵他处者,率多受警归,竹逸语弟曰:「吉凶悔吝生乎动,于今益信。」

  顾亭林谓鼠勉我顾亭林居家恒服布衣,附身者无寸缕之丝.当着《音学五书》时,《诗本音》卷二稿再为鼠埽再为誊录,无愠色。有劝其翻瓦倒壁一尽其类者,顾曰:「鼠芪腋澹实勉我也。不然,好好搁置,焉能五易其稿耶?」

  丁菊园与牧竖同卧起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