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哮暇≈遥援故事而且不听矣。明皇即政之初,其资格虽毫厘必计;而其终也,虽尊卑疏戚,颠倒易置,而有所不恤。岂非资格一废,彼固得以肆其情而无所碍耶?本朝李定以资浅入台,事最细也。若未害治也,而宋敏求不奉诏,苏颂又不奉诏。夫亦审诸此而已耳。

用人以资,则盛德尊行、魁奇俊伟之士,或拘格而迟回焉。张释之十年不得调,扬子云官不过执戟是也。

三十二 任用不可使人取必
圣人之于天下,惟其我既取必于人,而人不能取必于我。夫是以天下惟圣人之为听。何者?我取必于人,则权在我;人取必于我,则权在人。人不敢为而奔走天下者,权也。以奔走天下之具,而委之于人,则欲富者富,欲贵者贵,如执券取偿,其势不得不应。其势既应之,则在我之富贵有限,而彼之欲无穷。置而不问,则怫然有所不平于其心。夫圣人者不牵于天下之私情,而务合于天下之公议。必其有可以得富贵之理,然后遗之以富贵之资。故得之则释然有以自慰,而不得者亦慊然有以自愧。

昔者尝读西汉《百官表》。见武帝之用人,废置予夺,何其杂然。出于不然必然之不可测也。张欧为中廷九年而迁,而王温舒之迁五年,韩安国之迁一年。商丘成为大鸿胪,十二年而迁,而田千秋之迁一年。田广明之迁五年。是则武帝之用人,有不可以迟速推。西汉宰相之缺,则取之三公;三公之缺,则取之九卿。然而石庆之死,御史大夫儿宽当迁而不迁,而太仆公孙贺得之。公孙之死,御史大夫商丘成当迁而不迁,而涿郡太守刘屈得之。御史大夫延广之罢,九卿当迁者甚众。夫何取诸济南之王卿?御史大夫公孙弘之罢,九卿当迁者甚众,夫何取诸河东之番系?是则武帝之用人,有不可以次第度。彼武帝以为吾之爵禄,而使天下得以意度而情窥之,则吾爵禄之权将折而归于下。是故示之以为天下之端,而引之以不可穷之绪。使天下惟知爱之而为之之力,终莫能以歆羡邀持于其间。此固帝之所为雄才大略也。则天下之人何其可以驯致而必得也?定日月以为迁就之期,盖将以沮躁进者之心也。循资格以为进擢之阶,盖将以杜侥幸者之路也。此二者则甚公矣。然愚之所虑者,士大夫取必于朝廷之爵禄,而朝廷又自开其取必之门也。

汉宣帝之役用人才,其规矩法度,凛然有武帝之余风。九卿之秩视郡守,则九卿崇矣。而当时乃有自少府而为冯翊者。郡守之职视三公,则郡守卑矣。而当时乃有自颍川而入为宰相者。朱邑之治行第一,视黄霸无愧也,而其官则止于大司农。王成为伪自增加,视赵、盖、韩、杨有余罪也,而其爵则至于关内侯。

三十三 逆耳之言不可不听
人主之尊,天也。其威,雷霆也。人臣自非忘躯徇国、奋不顾私者,谁肯抗天之尊、触雷霆之威,以自取戮辱也哉!故自昔人臣,类皆觇主意之所在,奉迎投合,惟恐其或后。以失为得,以非为是者,人人然也。

昔梅福言于成帝曰:“自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群臣皆承顺上旨,莫有执正。取民所上书,陛下之所善,试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魏明帝时,侍中刘晔为帝所亲重,或谓帝曰:“晔善伺上意所趋而合之。(陛下试举所向之意而问之)〔陛下试与晔言,皆反意而问之〕,必无所复逃矣。”帝如言以验之,果然。后不复敢在群下默视而疾趋如此。至于犯颜而谏,苦口而诤,岂人臣之所乐哉?非其所乐而奋然为之,是必有夫不顾私者而夺之也。而人主于此,顾方痛抑而深沮。怒之未足,而继之以斥;斥之未足,而继之以诛。士亦何望而不为谄谀佞媚以自取疏外也哉?且汉高帝之创业,光武之中兴,当时言听计从,无以龃龉,宜不复有阿容而不尽己意者。然诏群臣择有功者以为燕王。群臣知上欲王卢绾,皆言太尉长安侯卢绾功多可立。光武大会群下,问谁可傅太子者,群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阴兴可。附会投合,卒无一人异辞。彼二君好贤乐谏,如此之切而当,时犹有承意顺志、逢迎阿附之风,况夫斥之诛之而使之不敢言耶!故愚以为朝廷之上,幸而有方正之人、节义敢言之士。人主正当鉴自古人臣希合之弊,而为优容奖借,以作天下忠直之气。就使其言时有不中于理,犹当和颜开纳,以屈于天下之公论。人心之所同是者,恶可以却而不听也哉!

三十四 为治不可以图美名
人主之有为于天下者,不可诱于古人之美名,而忘今日之大势也。夫诱于古人之美名,而忘今日之大势,则其施设措置必有龃龉而不顺其所为者矣。是故苏威作《五教》以齐民,其意以为有虞之治顺其势,而民以大谨。太宗欲袭封刺史,亦庶几于三代之所为,然而功臣不乐。名则美矣,而势有所不顺也。后周以来,至于南北之际,而不免于乱亡。房有С嫡接诔绿沃役,而卒以取败。名亦美矣,而势有所不顺也。势之所在,上古之礼乐不用于后世,商周之质文不袭于虞夏。其初非圣人制之耶?而后之圣人革之,不以为嫌。夫亦顺其势而已矣。周公之井田历三代而后备,至良法也,而齐侯变之为内政。内政之兵,非不强也,而太宗乃近取周隋之制,葺而为府兵。太宗亦岂不能复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