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之便也。先王以至诚仁义之心,诚意礼乐之际,齐明盛服,如临师保父母之严,一有不中凶咎从之。而后世之污君,习于安乐骄傲者勉而为之,其欲舍而从我也。固已不胜其怠,而谀夫盗儒又从而为之解说旁引曲取,既使之便其私意,而又曰自义理之所安。呜呼!先王之礼,何从而兴乎?秦并六国,典礼尽灭。高祖拨天下之乱,庶几其有兴矣。而叔孙通何其意,不能尊其所闻而行之,乃为是苟且灭裂之具。而汉礼终以不明,则起于叔孙通之徇其君。余读《裴守真传》,守真善容兴为太常博士,当时谓才称官,至论射牲礼曰:古者天子自射牲,汉遣侍中令天子奠玉酌献而已可也。古今异宜,不必射牲,破阵庆善一舞入天子为起,守真言:古无天子立观舞者,请从古。夫射牲,古也,古也劳而今也佚,则从今立观舞;今也劳而古也佚,则从古。守真非能法古,特从其佚便,使人主便之而已。夫先王之礼,惟恶其好便而无制者,而后为是曲折制度之严也。使有司之礼近于人情者,非其至也。呜呼!自秦汉以来,天子之车服金珠翠羽,妇人之服奇文巧画房闼之玩,仙灵鬼怪可骇之物,雕韦织毳戎狄之用皆有之矣。推其祸本乱原,未有不起于好便安者为之也。《斐守真论》圣人制人伦之礼,东坡圣人之始制为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也。坐而治政,奔走而执事,此足以为君臣矣。圣人惧其相易而至于相陵也。于是为之车服采章以别之,朝觐位著以严之,名非不相闻也。而见必以赞,心非不相信也。而出入必以籍,此所以久而不相易也。杖屦以为安,饮食以为养,此足以为父子矣。圣人惧其相袭而至于相怨也。于是制为朝夕问省之礼,左右佩服之饰,族居之为欢而异宫以为别,合食之为乐而异膳以为尊,此所以久而不相袭也。生以居于室,死以葬于野,此足以为夫妇矣。圣人惧其相狎而至于相离也。于是先之以币帛,重之以媒妁,不告于庙,而终身以为妾。画居于内,而君子问其疾,此所以久而不相狎也。安居以为党,急难以相救,此足以为朋友矣。圣人惧其相渎而至于相侮也。于是戒其群居嬉游之乐,而严其射飨饮食之节,足非不能行也。而待摈相之诏礼,口非不能言也。而待绍介之传命,此所以久而不相渎也。天下之祸,莫大于苟可以为而止,则君臣之相陵,父子之相怨,夫妇之相离,朋友之相侮,久矣。圣人忧焉,是故多为之饰。《易》曰:藉用白茅,无咎,苟错储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此古之圣人所以长有天下而后世之谓迂阔也。物《不可以苟合论》礼若强人而实不可易,东坡夫圣人之道,自本而观之,则皆出于人情,不循其本而并观之于其末。则以为圣人有所勉强力行而非人情之所乐者。今夫五常之教,惟礼为若强人者何?则人情莫不好逸豫而恶劳苦?今吾必也使之不敢箕踞而罄折百拜以为礼,人情莫不乐富贵而羞贫贱。今吾必也使之不敢自尊而卑逊退抑以为礼,用器之为便,而祭器之为贵;亵衣之为便,而衮冤之为贵。哀欲其速已而伸之三年。乐欲其不已而不得终日。此礼之所以为强人,而观之于末者之过也。盍亦反其本而思之。今吾以为罄折不如立之安也。而将惟安之求,即立不如坐,坐不如箕踞,箕踞不如偃仆,偃仆而不已,则将裸袒而不顾。苟为裸袒而不顾,则吾乃亦将病之。夫岂独吾病之,天下之匹夫匹妇莫不病之也。苟为病是则其势将必至于罄折而百拜。由此言之,则是罄折而百拜者,生于不欲裸袒之间而已也。
  《中庸?论中》:圣人以礼防民,东坡昔者生民之初,圣人恶其无别,而忧其无以生也。是以作为器用,使民乐其便利役御万物而适其情,而民始有极其口腹耳目之欲,器利用便而巧诈生,求得欲从而心志广,圣人又忧其桀猾变诈而难治也。是故制礼以反其初。礼者,所以反本复始也。圣人非不知箕踞而坐,不揖而食,便于人情而适于四体之安也。将必使之习为迂阔难行之节,宽衣博带佩玉履舄,所以回翔容与而不可驰骤。上自朝廷而下至于民,所以视听其耳目者,莫不近于迂阔。其衣黼黻文章,其食笾豆簋,其耕以井田,其进取选举以学校,其治民以诸侯。嫁娶死丧,莫不有法。严之以鬼神,而重之以四时,所以使民自尊而不轻为奸。故曰:礼之近于人情者,非其至也。周公孔子所以区区于升降揖逊之间,丁宁反覆而不敢失坠者,世俗之所谓迂阔,而不知夫圣人之权固在于此也。《秦皇论》:秦弃礼而趋利,东坡秦有天下,始皇以诈力而并诸侯,自以为智术之有余,而禹汤文武之不知出此也。于是废诸侯,破井田,凡所以治天下者,一切出于便利,而不耻于无礼。决坏圣人之藩墙,而以利器明示天下。故自秦以来,天下惟知所以求生避死。而以礼者为无用赘疣之物,何者也?意以为生之无事乎礼也。苟生之无事乎礼,则凡可以得生者无不为矣。呜呼!此秦之祸所以至今而未息欤!同上礼不以贫而废。东坡燔兔匏叶,可以行礼。扫地而祭,可以事天。礼之不备,非贫之罪也。拟进士《廷试策》礼各以时而变,顾临等昔商因夏礼,周固商礼,皆有损益。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可知者亦犹商因于夏,周因于商也。时异事变,不可尽知。虽有圣人继周亦必损益。是以先代之乐,后代有不相沿;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