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知兵戈为何事也。况望其愤故国之耻,而相率以发一矢哉!丙午丁未之变,距今尚以为远,而海陵之祸,盖陛下即位之前一年也,独陛下奋不自顾,志在殄灭,而天下之人安然如无事时,方口议腹非,以陛下为喜功名,而不恤后患。虽陛下亦不能以崇高之势而独胜之,隐忍以至于今,又十有七年矣。昔春秋时,君臣父子相戕杀之祸,举一世皆安之,而孔子独以为三纲既绝,则人道遂为禽兽,皇皇奔走,义不能以一朝安,然卒于无所遇,而发其志于《春秋》之书,犹能以惧乱臣贼子。今举一世而忘君父之大雠,此岂人道所可安乎?使学者知学孔子之道,当道陛下以有为,决不沮陛下以苟安也。南师之不出,于今几年矣,岂无一豪杰之能自奋哉?其势必有时而发泄矣!苟国家不能起而承之,必将有承之者矣。不可恃衣冠礼乐之旧,祖宗积累之深,以为天命人心,可以安坐而久系也。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自三代圣人,皆知其为甚可畏也。春秋之末,齐、晋、秦、楚皆衰,吴越起于小邦,遂伯诸侯黄池之会,孔子所甚痛也,可以明中国之无人矣。
  此今世儒者之所未讲也。今金源之植根既久,不可以一举而遂灭,国家之大势未张,不可以一朝而大举,而人情皆便于通和者,劝陛下积财养兵,以待时也。臣以为通和者,所以成工下之苟安,而为妄庸两售之地,宜其为人情之所甚便也。自和好之成十有余年,凡今日之指画方略者,他日将用之以坐筹也。今日之击射雕者,他日将用之以决胜也。府库充满,无非财也,介胄鲜明,无非兵也。使兵端一开,则其迹败矣。何者?人才以用而见其能否,安坐而能者,不足恃也。兵食以用而见其盈虚,安坐而盈者,不足恃也。而朝廷方幸一旦之无事,庸愚龌龊之人,皆得以守格令、行文书,以奉陛下之使令。而陛下亦幸其易制而无他也。徒使度外之士,摈弃而不得聘,日月蹉跎而老将至矣。臣故曰通和者,所以成上下之苟安,而为妄庸两售之地也。东晋百年之间,南北未尝通和也,故其臣东西驰骋,多可用之才。今和好一不通,朝野之论,常如敌兵之在境,惟恐其不得和也。虽陛下亦不得而不和矣。昔者金人草居野处,往来无常,能使人不知所备,而兵无日不可出也。今也城郭宫室,政教号令,一切不异于中国。点兵聚粮,文移往反,动涉岁月,一方有警,三边骚动,此岂能岁出师以扰我乎?然使朝野常如敌兵之在境,乃国家之福,而英雄所用,以争天下之机也。执事者胡为速和以惰其心乎?晋楚之战于也。栾书以为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忽,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晋楚之弭兵于宋也,子罕以为兵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而求去之,是以诬道蔽诸侯也。夫人心之不可惰,兵威之不可废,故虽成康太平。犹有所谓四征不庭,张皇六师者,此李沆所以深不愿真宗皇帝之与辽和亲也。况南北角立之时,而废兵以惰人心,使之安于忘君父之大雠,而置中国于度外,徒以便妄庸之人,则执事者之失策亦甚矣。陛下何不明大义,而慨然与金绝也,贬损乘与舆,御正殿,痛自克责,誓必复雠以励群臣,以振天下之气,以动中原之心,虽未出兵,而人心不敢惰矣。东西驰聘,而人才出矣,盈虚相补,而兵食见矣。狂妄之辞,不攻而自息,懦庸之夫,不而自退缩矣。当有度外之士起,而惟陛下之所欲用矣。是云合响应之势,而非可安坐所致也。臣请为陛下陈国家立国之本未,而开今日大有为之略,论天下形势之消长,而决今日大有为之机,惟陛下幸听之。唐自肃代以后,上失其柄,藩镇自相雄长,擅其土地人民,用其甲兵财赋,官爵惟其所命,而人才亦各尽心于其所事,卒以成君弱臣强,正统数易之祸。艺祖皇帝一兴,而四方次第平定,藩镇拱手以趋约束,使列郡各得自达于京师。以京官权知三年一易,财归于漕司,而兵各归于郡,朝廷以一纸下郡国,如臂之使指,无有留难自库微职必命于朝廷,而天下之势一矣。故京师常宿重兵以为固,而郡国亦各有禁军,无非天子所以自守其地也。兵皆天子之兵,财皆天子之财,官皆天子之官,民皆天子之民。纪纲总摄,法令明备,郡县不得以一事自专也。士以尺度而取官,以资格而进,不求度外之奇才,不募绝世之隽功。天子早夜忧勤于其上,以义理廉耻,婴士大夫之心,以仁义公恕,厚斯民之生,举天下皆由于规矩准绳之中,而二百年太平之基,从此而立。然契丹遂得以猖狂恣睢,与中国抗衡,严然为南北两朝,而头目手足,浑然无别,微澶渊一战,则中国之势浸微,根本虽厚,而不可立矣。故庆历增币之事,富弼以为朝廷之大耻,而终身不敢自论其劳,盖契丹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供贡,是臣下之礼也。契丹之所以卒胜中国者,其积有渐也。立国之初,其势固必至此。故我祖宗常严庙堂而尊大臣,宽郡县而重守令,于文法之内,未尝折困天下之富商巨室;于格律之外,有以容奖天下之英伟奇杰,皆所以助立国之势,而为不虞之备也。庆历诸臣,亦尝愤中国之势不振矣,而其大要则使群臣争进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