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曰:“嘻!” 遽告太公,太公对曰:“谗慝胜良,命曰戮;贤者出走,命曰崩;百姓不敢诽怨, 命曰刑胜。其乱至矣,不可以驾矣。”故选车三百,虎贲三千,朝要甲子之期, 而纣为禽。则武王固知其无与为敌也。因其所用,何敌之有矣! 武王至鲔水,殷使胶鬲候周师,武王见之。胶鬲曰:“西伯将何之?无欺我 也!”武王曰:“不子欺,将之殷也。”胶鬲曰:“曷至?”武王曰:“将以甲 子至殷郊,子以是报矣!”胶鬲行。天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辍。军师皆谏 曰:“卒病,请休之。”武王曰:“吾已令胶鬲以甲子之期报其主矣,今甲子不 至,是令胶鬲不信也。胶鬲不信也,其主必杀之。吾疾行,以救胶鬲之死也。” 武王果以甲子至殷郊,殷已先陈矣。至殷,因战,大克之。此武王之义也。人为 人之所欲,己为人之所恶,先陈何益?适令武王不耕而获。
  武王入殷,闻殷有长者,武王往见之,而问殷之所以亡。殷长者对曰:“王 欲知之,则请以日中为期。”武王与周公旦明日早要期,则弗得也。武王怪之, 周公曰:“吾已知之矣。此君子也。取不能其主,有以其恶告王,不忍为也。若 夫期而不当,言而不信,此殷之所以亡也,已以此告王矣。” 夫审天者,察列星而知四时,因也;推历者,视月行而知晦朔,因也;禹之 裸国,裸入衣出,因也;墨子见荆王,锦衣吹笙,因也;孔子道弥子瑕见厘夫人, 因也;汤、武遭乱世,临苦民,扬其义,成其功,因也。故因则功,专则拙。因 者无敌,国虽大,民虽众,何益? ○察今 八曰: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先王之法,经乎上 世而来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损之,胡可得而法?虽人弗损益,犹若不可得而法。
  东夏之命,古今之法,言异而典殊。故古之命多不通乎今之言者,今之法多不合 乎古之法者。殊俗之民,有似於此。其所为欲同,其所为欲异。口侵命不愉, 若舟车衣冠滋味声色之不同。人以自是,反以相诽。天下之学者多辩,言利辞倒, 不求其实,务以相毁,以胜为故。先王之法,胡可得而法?虽可得,犹若不可法。
  凡先王之法,有要於时也。时不与法俱至,法虽今而至,犹若不可法。故择先王 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人也, 而己亦人也。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有 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益所见知所不见。故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 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肉,而知 一镬之味,一鼎之调。
  荆人欲袭宋,使人先表阉。阉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 者千有馀人,军惊而坏都舍。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荆人尚 犹循表而导之,此其所以败也。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於此。其时已与先 王之法亏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此为治,岂不悲哉?故治国无法则 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譬之若良医,病 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矣。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 变法者因时而化,若此论则无过务矣。
  夫不敢议法者,众庶也;以死守者,有司也;因时变法者,贤主也。是故有 天下七十一圣,其法皆不同。非务相反也,时势异也。故曰良剑期乎断,不期乎 镆琊;良马期乎千里,不期乎骥骜。夫成功名者,此先王之千里也。楚人有涉江 者,其剑自舟中坠於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 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以此故法为其国,与 此同。时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为治,岂不难哉?有过於江上者,见人方引婴 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 岂遽善游哉?此任物,亦必悖矣。荆国之为政,有似於此。
  

《先识览第四》
   ○先识 一曰:凡国之亡也,有道者必先去,古今一也。地从於城,城从於民,民从 於贤。故贤主得贤者而民得,民得而城得,城得而地得。夫地得岂必足行其地、 人说其民哉?得其要而已矣。
  夏太史令终古出其图法,执而泣之。夏桀迷惑,暴乱愈甚。太史令终古乃出 奔如商。汤喜而告诸侯曰:“夏王无道,暴虐百姓,穷其父兄,耻其功臣,轻其 贤良,弃义听谗,众庶咸怨,守法之臣,自归于商。” 殷内史向挚见纣之愈乱迷惑也,於是载其图法,出亡之周。武王大说,以告 诸侯曰:“商王大乱,沈于酒德,辟远箕子,爰近姑与息。妲己为政,赏罚无方, 不用法式,杀三不辜,民大不服。守法之臣,出奔周国。” 晋太史屠黍见晋之乱也,见晋公之骄而无德义也,以其图法归周。周威公见 而问焉,曰:“天下之国孰先亡?”对曰:“晋先亡。”威公问其故,对曰: “臣比在晋也,不敢直言,示晋公以天妖,日月星辰之行多以不当。曰:‘是何 能为?’又示以人事多不义,百姓皆郁怨。曰:‘是何能伤?’又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