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人怨于下而不知恤天下已坏而莫之救也
今天厌元德特命陛下以神圣之资扫除乱略薄海
内外罔不臣服方宵衣旰食以图至治汉晋唐宋之
失举皆无有然而日月星辰失序者得毋陛下鉴观
前世矫枉其弊又有太过者与臣观当今之事太过
者三曰分封太侈也曰用刑太繁也曰求治太速也
何以明之日者君象也月者臣象也五星者卿士庶
人象也诗曰彼月而食则维其常阴盛阳微斯为不
善矣是故日刑于月犹之可也日月相刑是月敢抗
日臣敢抗君也陛下之有天下扫除群雄如刈草芥
包络豪杰如使臂指将相大臣将数十万众战必胜
攻必取者朝廷遣一介召之则拱手听命无敢后时
况有敢抗者乎惟是都城过百雉国之害先王之制
上下等差必有定分良以强干弱枝遏乱原而崇治
本尔今裂土分封使诸王各有土地盖惩宋元孤立
宗室不竞之弊而秦晋燕齐梁楚吴蜀诸国无不连
邑数十城郭宫室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
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其
地而夺之权则必生觖望如汉之七国晋之诸王否
则恃险争衡否则拥众入朝甚则缘间而起防之无
及此皇天眷顾之甚或者谴告以相刑之象欤议者
曰诸王皆天子骨肉分地虽广立法虽侈犬牙相制
其谁敢抗者臣窃以为不然何不摭汉晋之事观之
乎孝景皇帝汉高皇帝之孙也七国诸王皆景帝之
同祖父兄弟之子孙也一削其地则遽构兵西向晋
之诸王皆武帝亲子孙也易世之后迭相攻伐以危
王室遂成刘石云扰之患由此言之分封逾制祸患
立生援古证今昭昭然矣此臣所以为太过者也昔
贾谊劝汉文帝尽分诸国之地空置之以待诸王子
孙文帝早从谊言则必无七国之祸愿及诸王未之
国之先节其都邑之制减其卫兵限其疆理亦以待
封诸王之子孙此制一定然后诸王有贤且才者入
为辅相其余世世藩屏与国同休割一时之恩倡子
孙之利消天变而安社稷莫先于此臣又观历代开
国之君未有不以任德结民心以任刑失民心者国
祚长短悉由于此方册具在可得而鉴也盖古者之
断死刑也天子必为撤乐减膳诚以天生斯民立之
司牧而教养之固欲其并生非欲其即死不幸有不
率教者入于其中则不得已而授之以刑惟其仁爱
之笃浃于民肌沦于民髓民思其德愈久而不忘故
其子孙享国远者至六七百年近者亦三四百年议
者曰宋元中叶之后专事姑息赏罚无章以致亡灭
主上痛惩其弊故制不宥之刑权神变之法使人知
惧而莫测其端臣又以为不然开基之主垂范百世
一动一静必使子孙有所持守况刑者民之司命可
不慎欤夫笞杖徒流死今之五刑也用此五刑既无
假贷一出乎大公至正可也而用刑之际多裁自圣
衷遂使治狱之吏惟务趋求意旨深刻者多功平反
者多罪或至以赃罪多寡为殿最欲求治狱之平岂
易得哉近者特旨杂犯死罪免死充军矣又删定旧
律诸则减宥有差矣然未闻有戒敕治狱者务从平
恕之条是以法司犹循故例虽闻宽宥之召未见宽
宥之实所谓实者诚在主上不在臣下也故必有罪
疑惟轻之意而后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必有王三宥
然后制刑之政而后有囹圄空虚之效此非可以浅
浅期也何以明其然也古之为士者以登仕版为荣
以罢职不叙为辱今之为士者以混迹无闻为福以
受玷不录为幸以屯田工役为必获之罪以鞭笞捶
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朝廷取天下之士网罗捃摭
务无余逸有司敦迫上道如捕重囚比到京师所学
或非其所用所用或非其所学洎乎居官一有差跌
苟免诛戮则必在屯田工役之科率是为常不少顾
惜此岂陛下所乐为哉诚欲人之惧而不敢犯也窃
见数年以来诛杀亦可谓不少矣而犯者日月相踵
良由激劝不明善恶无别议贤议能之法既废人不
自励而为善者怠也有人于此廉如夷齐智如良平
少戾于法上将录长弃短而用之乎将舍其所长苛
其所短而置之罪乎苟取其长而舍其短则中庸之
才争自奋于廉智取其短而弃其长为善之人皆曰
某廉若是某智若是朝廷不少贷之吾属何所容其
身乎莫不苟且旦夕以求自免良以此也汉尝徙大
族于山陵矣未闻实之以罪人也今凤阳皇陵所在
龙兴之地而率以罪人居之怨嗟愁苦之声充斥园
邑殆非所以恭承宗庙意也且夫强敌在前则扬精
鼓锐奋三军之气攻之必克擒之必获可也今贼人
突窜山谷如狐如鼠无窟可追以计求之庶可获得
顾劳重兵以讨彼方惊骇溃散入于深林大壑不可
踪迹之地与之较奔走则彼就熟路而轻行与之较
死生则彼负必死之气三军之众孰肯舍死而争锋
哉捕之数年既无其方而乃归咎于新附户籍之细
民而迁徙之数千里之地室家不得休居鸡犬不得
宁息况新附之众向者流移他所朝廷许之复业附
籍矣而又加迁徙是法不信于民也夫户口盛而后
田野辟田野辟而后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