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辞有失信于民之语。宣庙嘉而纳之,公又奏蠲没湖田之粮十四万九千五百石。壬子秋,积雨伤稼,朝廷赐免长洲等县粮二十九万五千余石,亦以公之奏也。是年冬,公入觐,宣庙遣中官召郡守七人,宴光禄寺,并赐以诗,公实为之首。癸丑三月,公至郡时,麦不收,公奏免夏税十四万石。秋,蝗生嘉定,公祷于天,风雨大作,蝗遂死焉。初公考绩吏部,吏部将大用之,会郡民二万诣阙留公。时英庙在位,嘉公成绩,锡之诰命,进阶中议大夫,食二品禄,俾复其任。公Ю中外,侃侃自持,事苟有益于国家、利于民者,知无不为,为无不力。其治郡时,有群鹤来翔,老妪梦诉之异。其去郡也,民为歌曰:「况青天,朝命宣,宜早还。」又歌曰:「况太守,民父母。愿复来,养田叟。」公在郡十一年,封章几三百余上,年五十九,卒于郡治,士民绘其像,祀于范文正公之祠。
  钱塘瞿宗吉着《剪灯新话》,多载鬼怪淫亵之事,同时庐陵李昌期复着《剪灯余话》续之,二书今盛市井。予尝闻嘉兴周先生鼎云:《新话》非宗吉着。元末有富某者,宋相郑公之后,家杭州吴山上,杨廉夫在杭,尝至其家,富生以他事出,值大雪,廉夫留旬日,戏为作此,将以遗主人也。宗吉少时,为富氏养婿,尝侍廉夫,得其稿,后遂掩为己作,唯《秋香亭记》一篇,乃其自笔。今观新话之文,不类廉夫,周先生之言岂别有本耶?昌期名桢,登永乐甲申进士,官至河南左布政,致仕卒。其为人清谨,所著诗有《运甓漫稿》。景泰间,韩都宪雍巡抚江西,以庐陵乡贤祀学宫,昌期独以作《余话》不得入,著述可不慎欤?
  杨文贞公好奖拔士类。洪熙初年,仁庙尝幸文渊阁,问公曰:「当今山林亦有人乎?」公以吾乡陈先生继对,仁庙即使使召之。继至吏部,拟授国子博士,继入谢,仁庙谓当在禁近,乃改翰林五经博士,公盖未尝识继也。又刘祭酒宗器在翰林时,公尝问云:「东南文士陈嗣初外为谁?」刘曰:「有张肯继孟者颇善文。」公曰:「其文如何?」对曰:「粗枝大叶。」公惊叹曰:「粗枝大叶,此文章之所难。」然张已老,公不及荐也。
  马都督俊,其先回回人,不食猪肉,宣宗一日宴武英,宣俊甚急,俊至,以所食猪肉赐之,俊即奉之,几入口,上笑曰:「汝回回人,亦食此耶?」俊叩首曰:「陛下欲臣死即死,况食肉耶?」上即命左右取肉,且曰:「吾戏之耳,不可破汝戒也。」俊复叩首谢。
  蒋用文,淮南人,儒而精于医,初以戴元礼荐入太医院为御医。永乐中,升院判,极蒙宠异,仁宗在青宫,尤眷待之。后公以老卒于京师,仁宗特加院使,赐谥恭毅,命中使护丧以归。国朝太医院官无赐谥者,有谥惟公一人而已。
  人之贵贱寿夭,固云有命,其间亦有不尽然者,姑以余所知言之。沈先生启南与卢知县锺生年月日无不同者,卢乃官至七品,先生虽清高,竟不沾寸禄。朱孝子颢与唐惟勤广亦同年月日时生,唐为吉安县医官,年六十一而卒,而孝子年至七十,且四人皆产吴中,此则不可晓也。
  吾乡沈孟□,永乐中以人材被征,出吏浙江,布政谢公以其读书善吟,礼之颇厚。一日胥会,大暑,布政扇偶坠地,命吏拾之,其人但拱立,答云:不敢。复命之,则云有皂隶。布政笑曰:「是吾差了。」遂令隶卒拾之,略无怒色,观此,犹可想见前辈风致。
  吴都宪讷为御史时,出巡贵州还,例当言三司官得失,有潜以黄金追送于道者,吴公略不启封,但题诗其上云:「萧萧行李向东还,要过前途最险滩。若有私赃并土物,任他沉在碧波间。」于少保尝为兵部侍郎,巡抚河南,其还京日,一物不持,人传其诗云:「手帕蘑姑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雨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读二诗,可见前辈之为吏,而贪污亦少愧矣。
  胡忠安公在母腹时,母尝夜梦有老僧来谒,手持三花,以其一遗之,惊寤而公遂产,其发尚白,逾月,乃反黑。数日,有老僧至门,曰:「闻汝家生男,亦有异乎?」其家不对,僧遂索观之。公出见僧,微有笑容,家人怪问,僧曰:「此吾师天池长老后身也。吾师未寂后,梦吾而告曰:『今托生常州某家,尔当来视我,以一笑为记。』今真是矣。」闻者咸叹其异,后李翰林宾之,郡人邵文敬挽公诗,皆有前身是禅之语,盖纪实也。天池山在吴郡西十里。
  胡忠安公,天顺元年年八十二,辞免师傅,以礼部尚书致仕。时公三弟年皆七十余,皆康强无恙,苍颜皓发。燕乐一堂之上,公遂名其堂曰寿堂,自为之记。公归七年,年八十九而薨。盖公自建文甲辰登第,立朝几六十年,为尚书者三十一年,十知贡举,天下学士多其门生,及乎名成身退,而又有天伦之乐。福寿如公,斯世一人而已。
  国朝六卿之寿考者,以余所知,若萧山魏公骥九十七,毗陵胡公翥八十九,吾乡杨公翥八十五,盐山黄公翱八十四。四人惟魏公之齿最高,自校官历仕至南京吏部尚书致仕,诏进阶一品,人传其九十岁时,发不落,灯下犹书蝇头细字,日应酬诗文,无有倦色。后朝廷闻之,遣行人继敕存问,并赐羊酒,甫及门而公亦薨矣。
  监察御史庐陵孙公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