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掷瓦石,击器皿多碎裂。箧藏物亦时时羽化,然只移运他所,东隅失之者,往往桑榆收之。斋醮经忏,事事备至。而怪言“僧道污浊不足以赎生魂”。恶声相仍,终 日无片时宁贴。一家穷蹙,恨不弃此而逃。
  烦扰月馀,怪忽自谢曰:“论汝家菅蒯人命,非仅此足以言报。然余旅居已久,启处不遑,行将云游他徙。 姑开一线恩,恕汝无知冒犯。须知仙家最近人情,义释之仁不可忘也。今不烦多费,只雄鸡重三斤者一头,青钱六百枚,为作祖饯,当不复相扰矣。”明日如其教, 以饯于道。乃饯者归,而怪仍在室。
  疑其言之不信也,更请之,怪曰:“何人心之多诈也!鸡重不盈其数,欺我也!”乃易鸡而更饯之,怪遂去,而鸡与钱犹在。非怪之实索此也,亦聊为是说以唯之耳。
卷四
盗僧
   池郡章太史道鸿,原籍泾县。未第时,与泾邑诸生章图珊,同赴秋闱,卸装聚宝门外,赁寓雨花寺。精舍宏敞,^黎数十人,禅房数十所,长老方丈居最后。僧戒 章等日唯下帷外厢,长老厌嚣尘,蒲团僻静地,乞毋纵步,致碍老僧入定。约划佛殿为界,越畔者为犯戒。章等虽面从而心窃疑之。
  一日,两人窃窥殿后,落落不遇一人。深入之,回廊曲巷,直达方丈。翘瞩层楼,见发露疏棂间,不觉失声,为楼僧所觉,乃玎玎出铗作响,恶声烈烈如鸱鸣。章图珊膂力雄悍,胆勇不畏僧,因连声呼:“秃奴下楼,一角胜负l”僧亦声喝呼章上,谓:“送死鬼,是自投罗网也!”
  图珊思欲用武,而苦无器械。觅僧厨有巨刃,键环卧板上,盖截芦苇以资爨者。抽键取刀,踏梯飞奔以上。僧不虞其骤至,仓卒不知所御,急闪藏窗槛下。图珊举刀,用力猛砍,断僧臂如削瓜,而臂与窗扇俱堕。僧只手益不能支,跃身透北牖以遁。
  二章搜秘室,得四丽人。众^黎环跪请命,章曰:“苟听吾教,建功以赎罪,不鸣官可也。今孽僧窜走,亦遗患也。汝等急往觅市廛,凡泾人之贾于建邺者,悉延请偕来,同捕贼渠,无俾漏网焉,斯可矣。”僧众受命出,号召通衢。集泾商数十人,追僧至江上,讵僧已铁锁郎当而回。
  盖僧方慌窜江滨,觅舟求渡,而舟有干捕在焉。时因龙津巨案发,图绘盗形状,踩缉綦严。及见僧一臂折,疑而察之,即逸盗之披剃以图免者。乃械送县庭,鞫而置之法。所匿四丽人,各询其里居而遣之。
   箨园氏曰:儒服之中,往往力不举雏,然亦未尝执此以受厄于人。章图珊之强有力,其杰出者也;而卒获此不时之需,岂真“天生我材必有用”乎?惟是贼秃奴之 为盗杀人,罪坐枭示,若杀于章图珊之手,只立决耳。观于此,似觉天报之果有间不容发者焉。盗僧住持处,至今犹在。癸卯岁赴试白门,见其寺僧为邻人诬奸吓 诈,耗费数十金,方得无事。强弱之不同,不能无今昔之感也。
赵南中
  邑人赵南中,生明末时。少读书,颇负才名。屡试童子不售,因而放诞不羁。拥中人之产,出入烟花中,挥金如土,积私券盈尺。渐与无赖子相识,多攫取倘来物,以供冶游费。
   赵有舅氏,邑之富人也。一日,收债券数千金,积于家。为赵侦知,与诸无赖谋,各握兵,夜入其室劫取之。舅被盗,鸣官踩缉,而察知赵为盗内应,以告赵父。 赵父曰:“固久知畜产之非人矣!今所为若此,安可再事优容哉?”于是,设谋定计,将杀之以绝后患。赵有寡婶,素笃爱赵,每有大杖,辄为袒覆。及知赵父谋, 遽泄之于赵,使速窜,赵乃与群盗俱遁。
  风尘浪迹,转徙至闽。浮家南台江,纵意挥霍,瞬息将告瓶罄。闻某村富翁家,赀财充,比迹石崇;绵亘室庐,俨然金谷。其宅四面洼水环绕,东西南朔,各启一门。昼日架长板桥通出入路,夜则断桥以绝人往来。健奴善械者数十人,专司逻守。
   赵欲劫其家,而不敢轻发。乃广结土人之能盗者,伺得其便,编竹为筏,相率夜渡。分半与健奴对仗,半则持刃裂扉,闯入内室,分头搜括,燃火燧如昼。适赵之 所入,乃富家女公子妆阁也,洞房整洁,陈设精良。赵此时意不在物,启绣帏,见丽人乱头残粉,裹锦衾怯坐,娇惰若西施病态,惭怖不敢仰视。赵惑其貌,乱之。
   时赵假髭须,涂粉墨,人面不知何处,然两手兜罗锦软,指爪纤若春葱,甲长寸许。女曰:“君非盗也,必士人之落拓误从盗来者。”赵问何由知为非盗,女曰: “以手知之也。实告我根柢,死尚可救;不然者,无生矣。”赵以籍贯告,且言身本书生,落魄无所归,寄迹绿林,情非得已也。女曰:“君分不死。是宅四围皆 水,来者不可复脱。汝党虽众,终必不支。来时鼓锐涌进,故不虞过涉之凶;至怀金求遁,则力倦神昏,就深就浅,无不成擒矣。妾身既为汝污,义不可以更字。汝 其净脸易装,吾父且至矣。”赵从其言。
  俄顷,富翁至。知女已失身于赵,所言悉与女同。遂以锦帆兴霸,作东床右军。而巡夜健奴,以盗势甚猛,急举火烧毁盗筏。盗以归路绝,投水乱窜,逻者就而擒之,无一漏网者。赵以儒雅,得岳翁欢,遂尽赦诸盗而降之,授以杖,养为水门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