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死,非熊、马两人之罪,乃薄惩以法,惟尽归其侵田而已。德模以一身兼承苏、华之祧,而悉得其业。
  后眉仙连举九子,礼、义诸人皆得延其祀于弗绝云。
   箨园氏曰:苏眉仙之贤淑,不独其貌美也。观其处置诸妇,从容不迫,其才亦可知矣。兰娘自怨其美,爰弃天下佳人而不敢纳,是犹因噎而废食也。乃卒以丑妇之 故,遂覆华氏之宗。其害虽原于财货,然明知其恶而故取之,不居然海上逐臭之夫哉?近日才人之厄,固为此等见解人所祸;近日事势之坏,尤为此等见解人所误, 可胜慨哉!
殷蓬头
  仙人殷蓬头,邑乘尝载其事,而世传蓬头仙名幻术,纷纷不一。
  仙本寄迹横坑郑氏家,去后留一杖、一 自绘小像。像神彩如生,每届除夕,郑必设像与杖,馨香祀之。一岁方设祀,杖忽腾空而去,惟像仅存。后为乳媪所窃,鬻于凤氏之卖浆者家。凤只奇其绘事之能, 而不识为仙笔也。有成衣匠,为凤详其颠末,始知为郑氏珍藏物,倍宝贵之。后郑侦知,以重价请赎,纳钱十万,始获珠还。
  仙栖横坑时,值农田莳 插,里人雇之佣工。数十家相继,仙偕诺之。诘旦,担秧立亩上,迎风抛掷,自成行列,不终日而连畴千顷,悉已栽成。又尝走阡陌间,见插田者,戏之曰:“吾为 汝卜兆,今日不能终亩。”农嗤妄之,曰:“吾将竣此而朝食,谁言不终哉?”仙笑而去。农见沟洫中游鱼成队,肥鲜可爱,乃筑泥以塞畛畦缺处,脱布衫张水中, 驱捕游鱼。随波遂流,极尽劳瘁,红日西沉,得鱼满笼而归。审睇之,乃杨叶耳,始悟仙之绐己也。
  郑有富翁,颇持善念,与仙最相友善。仙谓其婢 曰:“汝主人命当为丐。”婢曰:“主人黍连仓,积金盈笥,何由为丐哉?”仙曰:“命如是也。”次夕为元宵节,仙谓郑翁曰:“今夜姑苏灯景,胜甲天下,何 不一争快睹?”郑曰:“世无叶法师,斯念不能偿也。”仙曰:“否否,试为君一行其术。”因出藤杖,使郑闭目跨其上,觉风声谡谡,过耳甚捷。俄而呼郑曰: “至矣l”启睫枧之,阊门也。火树银花,五光炫耀,压臂摩肩,人声腾沸。挨挤二三里,遂失仙所在。
  郑大惊,彻夜踪迹,毫无影响。郑虽殷富,然 田舍翁足不出户庭,语操土音,听者瞥然,旁皇吊影,莫知归路。因脱身上布裘,易食糊口。思觅同乡客与之俱归,居数日,渺不可得,嗷嗷枵腹,势不可支。遂行 子胥吹箫故事,颠连匝月,始遇有同乡贩纸者,廉得其实,携置舟尾,狼狈以归。
  仙所为,类此者甚伙。一日,仙折竹枝浮水上,因大呼曰:“能踏此者,当与之俱仙。”三呼无有应者。仙遂跃登其上,飘然而去。
丁欢喜
  前明万历时,有丁耀祖者,贵阳人。其父以广南守备,家于酒洋,遗业丰富。娶白氏,生一子,名欢喜,性诚朴,喜武艺。年十五,有相士卫道君见之,谓其眉问有厄纹两痕,当颠踬二十年,方复安享富厚:“日下眉痕显露,厄运将至矣。勉之哉,后会犹可期也!”
  丁有宠姬六人,第六姬金氏,尤艳冶,蒙眷爱。炎暑之夜,金眠竹榻纳凉,僮奴边冶儿执扇以侍,裙褶不戒,遂为所犯。嗣是结为私好,久而踪迹渐露。白侦知之,托故以逐边。边逐三月而金氏生男,命之曰“常有赢”,本吕出之隐,而丁固漠然也。
   明年,白氏亡。金以逐边之故,深怨白,思甘心于欢喜,因日夜媒蘖其短。丁察欢喜,亦觉行多乖异,聪敏远不及昔,由是恶欢喜而益昵爱常。或时谈欢喜过,金 必多引证据以实之,又隐构黠者全奴相表里,渐匿欢喜,使不与丁见。丁或问之,则曰:“狼子野心,斗鸡走狗,日与无赖子遨翔郊甸,游戏花柳,岂有暇功念及家 君哉?”丁曰:“小畜产所为如是,必覆吾宗!”金知丁可欺,荼毒欢喜益甚。
  一日,丁出,全奴从,遇欢喜于门,衣履褴褛,肤肉黄瘦。全奴恐丁诘 问,乃厉色呼之曰:“大郎何不自爱,偏务与游手者近?若辈不才,皆害大郎者也!大郎溺于匪,情致荡焉,如此尚不知悟耶?”丁怒曰:“小畜产,有何面目见 我?我岂汝父哉!天下何事不可为,汝独乐于为丐?非汝母生前冤孽,安得有此孽种?不杀此畜产,害有穷期乎!”愤愤而去。
  金使人谓欢喜曰:“吾 固嘱汝,勿令阿父见也。不信人言,而然以求生难矣!”嗣是,欢喜益畏惧丁,不敢复见。金又说丁曰:“欢喜近工剽窃术,不谋先发,后将噬脐。”丁曰:“诱而 杀之,难可已也。”金曰:“恶不及死,杀之不仁。不如牒诸邑庭,可杜他日之渐。若暴杀之,人其谓我何?”丁曰:“此特卿之慈念耳。虽然,恐不为畜产所感 也。”牒词既入,不数月丁死。
  初,丁喜结纳,食客恒数十人。有洪致和、毛丑父者,皆丁所器重。欢喜之遭谗也,两客数切谏,不听,遂相与俱去。 及丁捐舍,诸客亦星散。六姬中,他俱无出,无可制金者。金乃阴遣附己者,往迎边公至,逐欢喜而奉常以主家政。以丁在时,固尝送欢喜忤逆。案牍犹存,亲戚故 旧,悉无从置喙。
  金与边,初尚稍存廉耻。积日既深,而衾n之好,居然琴瑟。惟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