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西方,浓云复布,猛雨继集,雷訇电烁,冰雹凌风,山谷喧撼。复觉秽气扑鼻如前,叟颇遑遽,倥偬斜行。
  不半里许,遇一道士,手持桃枝,问:“叟何往?此时尚采药乎?”叟未及对,道士即手中擘一小桃枝,授叟曰:“此可当兵。”方欲问讯,道士已杳。叟不胜嗟异,视桃枝已化铁矛,六叉犀利,寒威可栗。霹雳再作,H有一蛙,大可埒牛,血口盆张,举爪向叟。叟即挥矛当之,蛙被创脑裂,血膏涂地。叟亦颓倦,弛然僵卧。乃见前道士骑龙按虎而来,谓叟曰:“余,孙真人也,今来贺尔!”已闻异音仙籁,缭绕霄汉间。遂有b缯一幅,斜被叟体。道士又遗一葫芦,内贮神丹,曰:服此长生。”于是凌云摄虚,顷刻已逝。叟亦惊觉,梦中所受,宛然在焉。又于身边得黄纸,大书“助天仙翁”四字,盖以旌其杀蛙之功也。
  叟自是服丹勤修,遂登仙。乾隆辛亥四月,某贵家扶鸾,叟降坛自述颠末如此。主人录其语,余为诠次焉。
  交物
  劳生者,好与物交。尝谓交物莫妙于鸡,莫凶于犬。昔尝交犬,其阴如炙,大病数月,服参蓍乃愈。真畏途也。由是出犬而宠鸡。其他羽蹄雌牝,多充下陈。尝欲@象,见其庞然大,逡巡退去,象得以贞。
  癞 虾 蟆
  癞虾蟆,蛙属之至陋者也。然其为用,能啖蜈蚣而囚蚊,不可以貌废也。张口向蜈蚣,蜈蚣伏不动,徐徐入其口中,而出于尻窍。复回身张口向中,又出入如前者三四,遂葬其腹矣。咀嚼之法,未有奇于此者。既啖数头,乃强饲以丹砂,缄其口而倒悬之,以盘承其涎。既尽,放去,取笔濡诞,画圈于纸,着壁上,室中之蚊咸集圈中。去其圈,蚊复飞去。
  范依
  童子范依,从塾师受书。值清明,师归展墓,依窃游郭外。遇少女偕一媪,共坐小车。依悦而尾之。车甚疾,苦弗能及。数里,御者渴,息辙山下,就近村取饮。时微雨新晴,女见杜鹃已开,映山红烂,使媪下折之。依迹至,闻其语,适持一束,遂以赠女,女笑而受之。依挑以微词。女不应,然时时却扇流睐。顷之媪来。见女手中花,讶所从来。女惭,掷之地,而依尚立车右,低徊不去。媪悟,叱之曰:“何物郎子,辄敢贻阿姑花耶?”依惶恐失措,长揖媪前。媪亦笑怜其韶幼,徐问其里居姓名,及执业。依具以实对,女私志之。御者至,遂推车以去。依亦惆怅归塾。
  窃告其友,友漫绐之曰:“此近村张朝奉女,名莹者也,闻尚待字,宜求之。”依以为信,欲往访。而师督颇严,久不得闲,乃取尺笺书莹名,置诸枕函,饮食必祝,夜则焚香而礼之。
  会端午节近,师徒散归。依即如近村,访得张朝奉,果有次女名莹者。潜登其角门,适遇媪。媪识之曰:“若非范生耶?”依应曰:“是也。”媪悄语之曰:“阿姑为汝病矣,宜速以媒来!”依唯唯求见女。媪纳诸曲室,以告女。女不可,便媪贻之,促之去,亦属曰:“宜速以媒来!”媪复导依出。
  是日朝奉访远亲未还。仆婢皆游河上观竞渡,故依得入出,张氏卒无知者。依既归,不得已自以意白母。母怒诃之曰:“汝好读汝书,固将娶也,终不听汝自求妇。”依羞窘无策,亦成疾。母悔之,为媒诸张氏,张氏弗许。依闻之,疾转笃。女命亦剧。遂同日俱死。已而先后俱苏。张氏喜曰:“女苏矣!”女张目曰:“我依也,非莹也!”依苏,亦曰:“我莹也,非依也。”音情皆不类。盖已互易其舍矣。两家骇极,交验始信焉,遂婚为夫妇,男其情者女其身,女其情者男其形,一时以为异。
  过期孕妇
  近传贾人某氏妇,孕十四月矣。其夫梦人语之曰:“若妇是月也,必诞,男也且贵,然若必毋出,出而妇产,妇产必杀儿。若必毋出!”其舅之梦亦云,遂信之。于是弥月皆不出,妇亦不产。亦渐疑其妾,父与子易而出焉。又五六月,如故也,皆曰:“梦妄耳。”遂同出。既出,妇腹痛产儿。儿堕地疾趋,视其面黟然黑也。妇骇甚,举物投之仆。旋起,又投之,复仆。而妇腹又痛,产儿面红色,直前掖黑面者起。妇愈骇,寻刀并斫杀之。腹又痛产儿,妇体已惫甚,不能运视,儿面则白色,行甚缓,就视前二儿皆已死,叹曰:“噫!”遂仆而绝。邻里多见之者。其后亦无他异焉。
  三 都 人
  某公性迂拙,偶出所居村外,迷不能归。遥见其季父耕田间,不识也。从之问途,而连呼之曰:“农、农。”季父怒且笑,戏应之曰:“血、血。”公即其处歇息,至暮始引归。
  有邻妇冬夜号寒,公意怜之。次日往谓曰:“汝无衾苦寒,盍就我宿?”妇大恚詈。公出,述其故于人曰:“彼妇殊不知恩。”闻者大笑。他日宰某邑,有讼者,三都人也。甫投牒,公怒即杖之。讼者请罪,公曰:“吾作秀才时,三都人屡负吾租,又诮辱我,故耳。”或告曰:“此三都非彼三都。”公悟,徐笑曰:“我真误,天下固有两三都也。”
  沈利梁仪
  湖州沈利,故笔贾也。后得秘制,遂不复贾,所制笔适用而寿可数十年。尝曰“选豪极难。”兔鼠诸物,望辄辨之,径拔其尤者一二豪,余悉弃去。曰:“豪稚故易损。凡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