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社神挟怨,故以生往。生死,独心热未殓。及见阎王,阎王检簿曰:“应死者周某,生乃溧水县主簿,寿八十,何误摄也”怒责摄者,纵之还。生复苏,往视周某,言误摄之故,周果暴死。越三载,以明经谒选,试得高等,注授某郡y。生喜过望,又心谓神语非耶。强饮,不觉酣睡。明发趣部,衣冠皆以醉故为偷鬼劫去。仓皇典觅衣冠着之,大不弥身。选君望见,诧曰:“是人安可作郡y!”改授溧水县主簿。寿果八十终。张子升谈。然少齿习闻之矣。

  巴水驿丞

  张明经谒选。黯夜与一人聚屋下,互问籍里。明经曰:“我武昌人。”其人曰:“我济南人。”又问公:“既楚产蕲有巴水驿乎”曰:“有之。”明经曰:“公问此何意”曰:“我始生,仅一岁,家失火,众皆奔避出,独遗我榻上。忽火中有声曰:『莫烧死巴水驿驿丞!』又若有撼遏火势者,人因得抱我出。今恐选得此驿耳。”既明,观榜,果是巴水驿丞。今黄邑博士杨公燧得之明经所谈。

  簿、丞,细小吏尚得鬼神之佑不死,社神何得挟怨家!何得遗之!语曰:一千钱、一斗米,皆关禄命,况其大者!

  继美堂

  张大司寇,永宁乌程人。始令芜湖,颜堂曰“继美”,必有所谓。而后令为今侍御叶公:“继美”已足为语征。乃司寇子天德复承其后,以父子继,而皆以卓异征,则又异矣。汪启明谈。

  荷花儿

  周皇亲家有丧,盗乘冗入,杀皇亲取财去。出门故呼曰:“周皇亲被荷花儿杀死矣!”逻卒入视,果见尸。一仆为厨役,一婢荷花儿在傍。明日,以闻于法司,言状如此,荷花儿因受虐刑,备极楚毒,诬服。谓己与某某奸杀主取财为逃计。捕某某不得,竟坐罪凌迟。六月行刑,其时荷花儿哀语刽子曰:“儿是冤死,幸相念,先死我,而后脔割可也。”刽子不听,竟如法肉尽,儿犹语曰:“我必取汝!”越三日,是人坐顺城门外面铺,忽大叫曰:“荷花儿挞我!”七孔血流,死。实杀皇亲为市中卖瓜子、炒豆无赖细民朱脑瓜等十一人,而归罪婢,以缓己捕,故呼语如此。诸贼因丛淫一瞽妇,久之争奸,瞽妇不胜其嬲,语泄,脑瓜等皆被击吐实,余赃凶刃皆得,罪死。大司寇翁公见海及谓曹郎,皆中弹文罢归。时万历戊寅王均之所亲见。

  自是,刑家慎狱,不肯造次。必曰:“恐如荷花儿。”以此。然有不可晓者:出门呼者何人赃刃何在仆何以不同罪本是矜疑,而何遂决赵公自南来,闻人喧传此事,无不均齿扼肘。荷花儿者,故临谳以众恶甘心焉!不知传者皆属吠声,世之冤若此,何恨也!

  义猴

  山西督学汪公可受,黄梅人。尝令金华,有丐者作猴戏乞钱,遂饱所欲。旁一丐者忌且羡之,因酵丐者以酒,诱至破窑内椎杀之。绳其猴从己,亦作戏乞钱,而公呵道声至,猴即啮绳断脱走,赴公前作诉冤状。公令人随之,至破窑内得尸,又先人行捕得后丐者。鞠问伏辜,杖之死。方焚前丐者尸,烈焰始发,猴又号鸣,赴火抱尸,与共灰烬。公益伤之。某公为之传。胡伯良谈。

  昔人之言曰:“臣犹狗也,新主饲之,则为用矣。”此人而兽言也。猴畜于前丐者,无甚大义,既为报仇而必死之,何烈烈耶!故禽兽未尝无人心,而有不如之者,宁独不如已耶!

  浮海传略

  王文成公于正德丁卯以言忤时贵,捶辱几死,谪丞贵州龙场驿地。道杭,侨居圣果寺。恍惚梦乌龙大王来谒,幞头绯袍,形甚怪异。从人语曰:“君七月二十一日有大难,奈何”公甚疑焉,因求避患之术。曰:“试善避之,吾竭力相庇。”言毕而悟。

  及期,公在圣果寺扃瞑目坐。至午,忽二人壮猛如武士,排闼入,曰:“尔在此耶!吾从闽踪迹至此。”因挟以刃,取道从山后行。缚公于树,一人持刃前。忽二人音纪、沈昱者,跃出松间,恐以官府及幽冥报复之说,解救甚力。其人附耳曰:“一权贵遘疾,巫媪谓汝为之,劝杀汝,此朝命不敢违也。”忽解缚曰:“更前数里议之。”遂驱迫至湖边。夜渐昏黑,因反缚以布衾蒙首舁之。疾行数里,曰:“至矣。”觉胸间受一挺,即乘水,自是昏眩不复知。

  良久,渐苏。身仰卧水中,所缚、所蒙尽已释去。以手反摸,如有物负之。缔视波涛,如屋上行,光怪万状,波及唇吻。天渐明,抵岸,见数人掖上绵兜子,至一宅。困甚,不暇问主者,解衣熟寐。既醒,见一人坐床侧,曰:“仆高明也,君忘之耶!”公忆往在京闻有高明者,善摄生,寓神乐观,与徐中书访之。后传其人死,不知在此。曰:“吾未死,馆于吴老先生耳。”少顷,一人戴钢叉,帽容甚伟,前曰:“知君忠义士,故尔相救,得无苦乎”即吴翁也。吴去,独高侍左右,服役皆丽人。公不欲,明烛彻旦。

  明日,谒吴翁。堂甚高,粉绘辉日,珊瑚高三、四尺。吴肃容入,公就宾席。膳毕,游书屋,亦三间,类世卷蓬,图书珍玩充目,莫可名状。返则列筵于堂,肴食精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