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
苏峻渡江,司马流之守江滨,忽闻其至,当食,不知口处。人事真有尔者,流何足语此,彼但直畏怯耳。然庾亮本以召峻自任,乃以流当冲,其不亡何待。刘玄德是何等气宇人,与鲁肃议借荆州,忽闻震雷,遂失匕于地。凡此,皆气不足也。尝读陆游札子云:“臣伏读御制苏轼赞,有曰:‘手抉云汉,干造化机。气高天下,乃克之为。’呜呼,陛下之言,典谟也。轼死且九十年,学士大夫徒知尊诵其文,而未有知文之妙,在于气高天下者。今陛下独表而出之,岂惟轼死且不朽,所以遗学者顾不厚哉!然臣窃谓天下万事,皆当以气为主,轼特用之于文尔。赵普气盖诸国,故能成混一之功。寇准气吞丑虏,故能成却敌之功。范仲淹气压灵夏,故西讨而元昊款伏。狄青气慑岭海,故南征而智高殄灭。至于韩琦、富弼、文彦博之勋劳,唐d、包拯、孔道辅之风节,大抵以气为主而已。盖气胜事则事举,气胜敌则敌服。勇者之斗,富者之博,非有他也,直以气胜之耳。故文章功业,皆以养气为第一义。”
贾淑性至险害,邑里患之。林宗遭母丧,淑来修吊。既而孙威直后至,见林宗受恶人吊,不进而去。林宗遽追谢曰:“贾子厚诚实凶德,然洗心向善,仲尼不逆互乡,故吾许其进也。”后淑感愧,终成善士。中常侍张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耻之。陈实独吊焉。及诛党人,让以实故,多所矜宥。夫林宗受吊,感悟凶顽。太丘吊人,全活善类。故虺蛇革其毒性,鸱^怀以好音,只是看转旋手段何如耳。虽然,未造两先生手段,莫学带水拖泥,且防堕坑落堑。
昔道士侯道华喜读书,或问其意,答曰:“天上无凡俗神仙。”后果腾举而去。吕洞宾、陈抟、驾元、施肩吾皆本书生。近岁有谯定、雍孝闻、尹天民,亦皆以儒士得道。定今百二十余岁,故在青城山中采药。道人有见之者,读《易》尚不辍也。夫身作神仙,尚不废书。乃知住世出世,但少学问不得。不然,凡俗子胸中,数斛俗气,何时净耶?黄山谷云:“子弟诸病皆可医,惟俗不可医。”余谓不然,医俗病者,独有书耳。
陆游《上执政书》,云:“某小人,生无他长,不幸束发有文字之愚。自上世遗文,先秦古书,昼读夜思,开山破荒,以求圣贤致意处。虽才识浅暗,不能如古人迎见逆决,然譬于农夫之辨菽麦,盖亦专且久矣。原委如是,派别如是,机杼如是,边幅如是,自六经左氏离骚以来,历历分明,皆可指数,不附不绝,不诬不紊,正有出于奇,旧或以为新,横骛别驱,层出间见。每考观文词之变,见其雅正,则缨冠肃衽,如对王公大人。得其怪奇,则脱帽大叫,如鱼龙之陈前,枭卢之方胜也。”陆游又《上辛给事书》,云:“某闻前辈以文知人,非必钜篇大笔,苦心致力之词也。残章断稿,愤讥戏笑,所以娱忧而舒悲者,皆足知之。甚至于邮传之题咏,亲戚之书牍,军旅官府仓卒之间符檄书判,类皆可以洞见其人之心术才能,与夫平生穷达寿夭。前知逆决,毫芒不失,如对棋枰而指白黑,如观人面而见其目鼻,总不待思虑搜索而后得也,何其妙哉!故善观晁错者,不必待东市之诛,然后知其刻深之杀身。善观平津侯者,不必待淮南之谋,然后知其阿谀之易与。方发策决科时,其平生事业,已可望而知之矣。”由前言之,必如此方是诵读文字法。由后言之,必如此方是赏鉴文字法。
吕申公晦叔当国时,尝籍记人才已用未用姓名,事件当行已行条目,谓之掌记。闻之前辈云:“我朝杨文贞公士奇当国时,亦有手摺子,书知府已上名姓,怀之袖中,暇即展阅。”余尝谓秀才时,不可有帐簿,有则能俗人;治天下不可无帐簿,无则能失人。
御史胡,尝谒晦庵朱先生于建阳山中。先生饭以脱粟,怒其不近人情,物色经年,条其过失,与太常少卿沈继祖共诋文公十罪。林粟论先生时,其友人止之,谓:“朱待制当今圣贤,何仇而必欲痛诋。”林曰:“吾但见其面貌可憎。”此二事所谓其不善者恶之,于公何损。王文成公,少方太古处士一岁,而以闻道早,处士亦严之。其过钱塘也,处士出脱粟蔬簌,享文成为饱。明日报如处士,处士正色曰:“野人为野具固当,公彻侯也而野具,得无非人情耶?”文成礼谢之。陆放翁作司马温公《布被铭》云:“公孙丞相布被,人曰诈。司马丞相亦布被,人曰俭。”布被可能也,使人曰俭不曰诈,不能也。要知淡泊者,必为浓艳人所疑;检束者,必为放肆子所怒。君子不可以此处变节,亦不可不于此处进一浑融。曰太上,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其次,黄叔度使人鄙吝尽消。
李琼娶妻有子,而移居母之室,夜常十余起。母每谕之,曰:‘汝年来筋力颇惫,盍求婢以给侍我,免汝之劳苦。”琼曰:“凡母之所欲,不亲经手,意如有失。”其母遂不之强。以是家人无敢怠惰。张用闻其至孝,因与之卜邻而居。熙宁初,有朝士集于相蓝之烧院,俄有一人末至,问之,则王元泽也。时荆公方有召命,众人问:“舍人不坚辞否?”泽言:“大人亦不敢不来,然未有一居处。”众言:“居处固不难得。”元泽曰:“不然,大人之意,乃欲与司马十二丈卜邻,以其修身齐家,事事可为子弟法也。”语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