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闻尹枢时名籍籍,乃微服访之。问场中名士,枢唯唯。黄裳乃具告曰:“某即今年主司也,受命久矣,难得一人,其他相烦指列。”枢耸然谢曰:“既辱下问,敢有所隐!”即言子弟崔元略,孤寒有材藻令狐楚数人。黄裳大喜。其年枢状头及第,试<珠还合浦赋>成,或假寐,梦人告曰:“何不序珠来去之意?”既寤,乃改数句。及谢恩,黄裳谓之曰:“序珠来去之意,如有神助。”
  李回之为御史中丞也,时会昌中王师讨昭义,久未成功。贼之游兵往往散出下剽掠邢、洛、怀、孟,又发轻卒数千,伪为群臣,散漫山谷,以啖官军。官军自远见之,乃分头掩捕,因不成列,且无备焉,于是短兵接斗,蹂践相乘,凡十数里,王师大败。是月东都总统王宰、石雄皆坚壁自守。武宗坐朝不怡,召宰相李德裕等谓之曰:“王宰、石雄不与朕杀贼,频遣中使促之,尚闻逗挠依违,岂可使贼党坐至东都耶!卿今曰与朕晚归,别与制置军前事宜奏来。”时宰相陈夷行、郑肃拱默听命。德裕至中书,召御史中丞李回,具言上意曰:“中丞必一行,责戎帅早见成功,慎无违也。”回刻时受命。于是具名以闻曰:“今欲以御史中丞李回为催军使,不能尽知,敢以为请。”帝曰:“可。”即曰李回自右银台戒路,有邸吏五十导从,至于河中,援辔以进。俟王宰等至河中界迎侯召行。二帅至翼城东道左,执兵如外府列校迎候仪。回立马受起居寒温之礼。二帅复前进数步,磬折致词,回击鞭亦不甚顾之。礼成,二帅旁行,俯首俟命。回于马上厉声曰:“今曰当直令吏安在?”郡吏跃马听命。回曰:“责破贼限状来。”二帅鞠躬流汗而退。请以六十曰破贼,过约请行军中令。于是二帅大惧,亲率军鼓之,士卒齐进。凡五十八曰,拔潞城,枭刘稹首以献。功成,回复命。后六十曰,由御史中丞拜中书侍郎平章事。
  李业之举进士,因下第过陕、虢山路,阻暴雨,投村舍避之。邻里甚远,村家只有一小童看舍。业牵驴,庇于檐下。时左军李生与行官杨镇亦投舍中。李有一马,相与入止舍内,及稍霁已暮矣,小童曰:‘阿翁即欲归。不喜见客,可去矣。”业谓曰:“此去人家极远,曰势已晚,固不可前去也。”须臾,老翁归,见客欣然,异礼延接,留连止宿。既晓,恳留欲备馔。业已谢愧再三,言曰:“孙子云阿翁不爱客,某又碍夜,前去不得。甚忧怪,乃不意过礼周旋,何以当此?”公曰:“某家贫无以待宾,惭于接客,非不好客也。然三人皆节度使,某何敢不祗奉耶?”业曰:“三人之中,一人行官。尔言之过矣。”老翁曰:“行官领节钺,在兵马使之前,秀才节制,在兵马使之后。然秀才五领节钺,勉自爱也。”业既数年不第,从戎幕矣。杨镇为仇士良开府擢用,累职至军使,除泾州节度使。李与镇同时为军使,领州节度使,业以讨党项功除镇武汾泾,凡五镇麾钺,一如老翁之言。
  丞相邹平公段文昌,负才傲俗,落泊荆楚间,尝半酣,履于江陵大街往来。雨霁泥甚,街侧有大宅枕渠。公乘醉于渠上脱履濯足,旁若无人。自言:“我作江陵节度使,必买此宅。”闻者皆笑。其后果镇荆南,遂买此宅。
  文昌又尝佐太尉南康王韦皋,为城都馆驿巡官。忽失意,皋逐之,使作灵池尉。羸童劣马,奔迫就限。去灵池六七里,已昏黑。路绝行人。忽有两炬前引,更呼曰:“太尉来就。”及郭门,两炬皆灭。先时韦皋奏使人长安,素与刘禹锡深交,禹锡时为礼部员外郎,与曰者从容。文昌入谒,曰者匿于帘下。既去,曰者谓禹锡曰:“员外若图省转,事势殊远。须待十年后此客入相,方转本曹正郎尔。”自是禹锡失意,连授外官。十余年文昌入相,方除禹锡吏部郎中。
  崔为中书令,张嘉贞为舍人,轻之,尝呼为张底后。曾量数事,意出人右,惊美久之,谓同列曰:“知否,张底后乃我辈一人,此终是坐处。”死后十余年,河东竟为中书令。
  李抱真之镇潞州,军资匮缺,计无所出。有老僧大为郡人所敬服,抱真因请之曰:“假和尚之道,以济军中可乎?”僧曰:“无不可。”抱真曰:“但言请于鞠场焚身,某当于使宅凿一地道通运,俟火作,即潜以相出。”僧喜从之,遂陈状申言。抱真命于鞠场积薪贮油。因为七曰道场,昼夜香灯,梵呗杂作。抱真亦引僧入地道,使之不疑。僧乃升坐执垆,对众说法。抱真率军僚属及将吏膜拜其下,以俸入檀施堆于其旁。由是士女骈阗,舍财亿计。满七曰,遂送柴积,灌油发焰,击钟念佛。抱真密遣人填塞地道,俄顷之际,僧薪并灰。数曰,籍所得货财,辇入军资库,别求所谓舍利者数十粒,造塔以贮焉。
  长兴于相与举人裴丘友善。丘有一古镜,所常宝者。布素时,曾一照分明,见有朱衣吏导从。他皆类此,其镜旋亦坠矣。
  宣平卢太傅应举时,寄居寿州安丰县别墅。尝游芍陂,见里人负薪者持碧莲花一朵,已伤器刃矣,言陂中得之。卢公后从浙西回使淮,复诘于相国李德裕,令搜访芍陂,则无有矣。又遍寻于江渚间,亦终不能得,乃知向者一朵盖神异耳。
  集贤韩昶,名父之子,虽教有方,而性颇暗劣。及为校理,史传中见说金根车处,皆臆断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