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引用,如《杂五行书》、《梦书》之属,今久不传者,多得之《太平御览》中。以故字句多不经见。王稽云读而喜之,强余尽疏出处。余略疏于眉端纸尾付之。既而沈复乞稽云赋诗,稽云懒作,乃即注余所作记,自为小跋,以应亚溪。然其注,翦裁有法,详略不苟,余文实愧之。不欲虚良友雅意,今并以其注附余集中(贞群按,文集刻本无此文)。

  咸丰八年二月二十四日,梦与子舟同作四六。醒记二联云:“梅В有实,吉兮其今;桑落既黄,士也罔极?是以西施老去,泛以五湖;嫫母盛年,贮之宫闼。”

  亦不知是何题也。

  前人读杜诗“身轻一鸟度”,适“度”字残缺,因相与猜论,或云“过”字,或云“落”字。及翻阅善本,皆大服。不知杜诗此句,本之虞文懿《侍宴诗》:“横空一鸟度,照水百花然。”

  昌黎诗:“蛙黾鸣无谓,りり只乱人。”以りり二字加之蛙黾,毋乃拟不于伦耶?

  帆字有作仄声者。许浑诗:“江风扬帆急,山月下楼迟。”或谓当以扬字作仄,则帆仍平声。然帆本有两音。《广韵》:“符炎切,又扶泛切。船使风也。”

  《释名》:“帆,泛也。随风张幔曰帆”。昌黎诗:“无因帆江水。”亦非平读之也。

  桑柘之柘,之夜切。《唐韵》以三百篇“其其柘,与”串夷载路“。路字为韵,乃别音一之怒切,以就之。不知今鱼虞与麻韵,古本同音,无烦迁就也。

  华读如敷,家读如姑,车读如居。三百篇皆然。故冯取兜铗歌》以“无以为家”

  与上“食无鱼”“出无车”为押。至昌黎《盘谷歌》以稼韵土,犹知古音者也。

  许浑诗云:“野蚕成玺桑柘尽,溪鸟引雏蒲稗深。”以柘作平。仅见此诗。

  皮日休云:“毛诗‘鸳鸯在梁’,又‘くぐ在东’。即后人叠韵之始。”杨升庵谓:“此乃偶合之妙,诗人初无意也。若《文选》宋玉《风赋》‘炫焕灿烂’,张衡《西京赋》之‘睚眦虿芥’,《上林赋》之‘玢豳文鳞’,左思《吴都赋》之‘檀栾婵娟’。则词人好奇之始耳。”余谓杨说固然。然其所引《文选》或是通韵。若以通韵论《文选》,则当以古音求《毛诗》。以古音求《毛诗》,则诗中叠韵全句者颇多。鸳鸯くぐ尚非全句叠韵者。今且以今韵求《毛诗》,亦得二语“谁其尸之”,“其谁知之”是也。四字全出今支韵中。

  咏物诗,固当雅切情状。然必以不脱不黏始为工也。或刻画入细,别无情意,只是俗工绘物耳。《苕溪渔隐丛话》谓刘义《落叶诗》,郑谷《柳诗》,是二物谜。子义诗云:“返蚁难寻穴,归禽易见窠。”谷诗云:“半烟半雨溪桥畔,间杏间桃山路中。”余谓唐人咏物,似此甚多,不特二君然。要是“声闻辟支果”

  耳。

  “疏影”,“暗香”之联,自为欧苏两文忠所赏,遂脍炙人口。后人千描万写,虽高出数倍。耳食者总谓不如。不知此联,乃唐人江为诗。和靖只易“竹影”

  为“疏影”,“桂香”为“暗香”耳。耳食者又必回护之云:青出于蓝,云“二语必咏梅花始称”。然科以巧偷之罪,不已伤事主耶?温飞卿诗:“醉后独知殷甲子,病来犹作晋春秋。”和靖诗云:“隐非秦甲子,病有晋春秋。”刘后村已为曲庇云:“和靖非蹈袭者,当是偶然相犯。”至“横斜”“浮动”十四字,而十二字无异。恐是后村亦不得谓之偶然相犯矣。且其下联云:“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此岂能咏梅花者耶?

  国初,吾乡有徐晋公懋昭,尝为沛县令。其诗文集曰《淡园集》,仅数十纸耳。非特名不出闾巷,即近时乡人,亦无有知之者。其文不过小品,而甚工雅似庐陵。《荆舒卖鱼者说》一篇,绝高淡,非苟作者。尝作《孤山说》,谓和靖非真隐者。夫真隐,不求人知。今和靖居西湖之孤山,西湖山水冠绝天下,孤山又西湖最胜处,而又种之以梅,而又养之以鹤。而于是孤山之胜,更绝寰区。而和靖乃隐居其中,岂真隐者耶?朝廷之征聘,官守之访见,以至没后之赐号,皆此孤山之梅与鹤招之者也。持论虽苛,顾使和靖复生,亦觉无言以自解也。和靖书《孤山隐居》壁诗云:“山水未深猿鸟少,此生犹拟别移居。直过天竺溪流上,独树为桥小结庐。”然则入山未深,和靖已先自解嘲矣。

  欧阳文忠公《日本刀歌》云:“徐福行时书未焚,遗书百篇今尚存。”按:史称福载童男女而往,不闻其携书而行。则欧阳此语不过游戏点缀之词,岂可据为典要乎?乃痴人前不可说梦,后世妄男子,竟援此语为故实,直上封事请遣使泛海,求遗书。而丰南禺妄造古本,居然称得自海外。而海外人复效其尤,居然造《孝经孔郑注》等书入中国,中国竟售其欺纷纷。伪书之祸,实此歌词胎之。

  则文忠所不及料也。余少时,尝同子舟及徐远香元第作《桃花源诗》。余诗有“尚有秦人未火书”之句,远香戏谓余曰:“此语虽佳,然恐累后人又向武陵中觅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