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致疑于形迹间。而惟一种邪说横议最能惑人。为人所推。举国趋之如狂。故似李卓吾次之。匪敢雌黄。聊志吾过。
李卓吾
卓吾名贽。曾会之邳州舟中。精悍人也。自有可取处。读其书。每至辩穷。辄曰。吾为上上人说法。呜呼。上上人矣。更容说法耶。此法一说。何所不至。圣人原开一权字。而又不言所以。此际着不得一言。只好心悟。亦非圣人所敢言。所忍言。今日士风猖狂。实开于此。全不读四书本经。而李氏藏书焚书。人挟一册。以为奇货。坏人心。伤风化。天下之祸。未知所终也。
李氏诸书。有主意人看他。尽足相发。开心胸。没主意人看他。定然流于小人。无忌惮。卓吾谓。只有东南海。而无西北海。不知这日头没时。钻在那里去。又到东边出来。或曰。隐于昆仑山。然日县上之正中。则下亦宜然。决非旋绕四傍而无上下者。且由上下。则四傍在中。只四傍。岂能透上达下乎。理甚明白。勿多言。
卓吾列王陵、温峤、赵苞、为杀母贼。夫对使伏剑。陵其如何。峤过江东。原欲奉使即归。苞母在贼。降而救母得矣。然必败之贼。母子俱死国法。忠孝两失。悔将何追。古人值此时势。万不得已。几许剜心呕血。尚论者又复苛求。宜其宽于胡广、冯道也。
黄叔度二诬辨 【 徐应雷着】
黄叔度言论风旨无所传。闻入明嘉靖之季。昆山王舜华 【 名逢年。】 有高才奇癖。着天禄阁外史。托于叔度以自鸣。舜华为吾友孟肃 【 名在公。】 诸大父。余犹及见其人。知其着外史甚确。自初出。有纂入东汉文。王舜华尚在。而天下谓外史出秘阁。实黄征君着。则后世曷从核真赝乎。叔度无弦琴。曷横加五弦七弦诬之也。近复有温陵李氏着论曰。牛医儿一脉。颇为害事。甚至互相标榜。目为颜子。自谓既明且哲。实则贼德而祸来学。回视国家将倾。诸贤就戮。上之不能如孙登之污埋。次之不能如皇甫规之不与。下之不能兴狐兔之悲。方且沾沾自喜。因同志之死以为名高。是诚何忍哉。此乡原之学。不可以不早辨也。此李氏有所激而言也。李氏尝曰。世固有有激而言者。不必说尽道理。明知是说不得。然安可无此议论乎。李氏盖激于乡原之与世浮沉也。而移色于叔度。竟不考诸史传。评叔度之始末。按朱子纲目。于汉安帝延光元年冬。书汝南黄宪卒。当是时。天下无党人。又四十五年为桓帝延熹九年。捕司隶校尉李膺、太仆杜密、部党二百余人下狱。遂策免太尉蕃。永康元年六月。赦党人归田里。又三年。为灵帝建宁二年冬十月。复治钩党。杀前司隶校尉李膺等百余人。史册之彰明较着如此。计诸贤之就戮。去叔度卒。已四十有八年。夫诸贤之最激烈者莫若李膺、范滂。李膺且死。曰。吾年已六十。范滂之死年三十三。i叔度卒之年。李膺年十三。范滂正未生。故曰当是时。天下无党人。盖宪卒之十有六年而滂始生。宪卒之三十有八年为延熹二年。而膺以河南尹按宛陵。大姓羊元t始与时忤。又七年而党事起。则党人之祸。于宪何与哉。宪虽大贤。安能救诸贤之就戮于吾身后之四十有八年耶。岂谓当宪之时。党人有兆。李膺虽幼而有长于膺者。范滂虽未生而有先滂生多年者。叔度曷不化诲之。使不及于祸耶。噫。即使叔度与诸贤皆同时。自孔子不能改一子路之行行以善其死。而何以钩党百余人。责一叔度也。岂谓不能维持国事。使吾身殁四十年之后。刑戮不加于善人耶。则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而何以责不就征辟之一布衣也。是故叔度之P然处顺。渊乎似道。无异孙登之默。何以曰不能如孙登之污埋。当叔度之生存。尚未有党人之名。何以曰不能如皇甫规之不与。诸贤未至于就戳。何以曰不能兴狐兔之悲。又何以曰回视国家将倾。诸贤就戮。方且沾沾自喜。因同志之死以为名高。李氏之轻于持论如此。不亦无其事而唾骂名贤盛德乎哉。且叔度之为颜子。为千顷波。盖诸贤之目叔度。不闻叔度之目诸贤也。何尝互相标榜。叔度稍以言论自见。则为郭林宗。叔度不死遭乱。则必为申屠蟠。总之。必能保身。何尝自谓既明且哲。夫以李膺之简亢。独以荀淑为师。乃牛医儿年十四。荀公一见。竦然异之曰。子吾之师表也。以戴良之才高倨傲。自谓仲尼长东鲁。大禹出西羌。独步天下。无与为偶。而见叔度未尝不正容。及归。惘然若有失也。叔度盖易之所谓龙德耶。何以曰贼德而祸来学。曰。此乡原之学也。且李氏既恶乡原矣。顾于胡广、冯道、有取焉。何也。盖李氏奇人盛气。喜事而不能无事。以济世为贤。而不以q世为高。故喜称胡广之中庸。冯道之长乐。绝不喜叔度之无事。今李氏方盛行于世。故览者不察也。余故以纲目之大书特书辨之。虽然。千顷汪汪。万古如斯。澄之淆之。河海不知。余固辨其所不必辨也。
余守拙。于人无敢短长。独于卓吾云云。自知为众所笑。及读二诬辨。乃知此老本末略被人窥破。又见太仆瞿洞观墓志。有最不喜温陵人李贽一句。而朱大复执议最坚。一旦问曰。李卓吾何如人。余直以意对。大喜。要知世间自有同心者。乃大复以狱中不堪其苦。书刀自刎为天报。事有无不可知。只据所刻书评论。至欲翻倒孔夫子坐位是何等见识。何等说话。惟焦弱侯尊崇之。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