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王四十八年,始皇生于邯郸,年十三即位,是岁甲寅。然是年丰沛,已生汉高皇帝矣。后十五年己巳,项羽生;二十七年,始皇南巡会稽,时年已二十三矣。其年七月,始皇崩。二世元年九月,沛公起沛,时年三十九;项羽起会稽,时年二十四。汉元年,高帝至灞上,时年四十二。十二月,羽继至,遂杀子婴而灭秦。高帝在位十二年,五十三而崩,时岁在丙午。噫!消长倚伏,其运密矣。

  政和中,仆仕关中,于同官蒲氏家,乃宗孟之后,见汉印文云“辑濯丞印”。文奇古,非隶非篆,在汉印中最佳。辑濯,乃水衡属官。“辑”读如“楫”,“濯”读如“棹”,盖船官也,水衡掌上林。上林有船官,而楫濯有令丞,此盖丞印也。然皆太初元年已前所刻,太初已后皆五字故也。

  元城先生尝与仆论魏丞相不能救盖宽饶之死,今追录之。神爵二年九月,司隶校尉盖宽饶有罪下有司,自杀。三年三月丙午,丞相相薨。识者以谓有天道焉,且相尝谓“次公醒而狂”,且以字呼之,是必平日朋友也。平日以狂待之,则宣帝之怒,相必无一言以救之。宣帝初下其书中二千石议也,执金吾议以为大逆不道。然则中二千石共议以为大逆不道,独执金吾一人耳。《百官表》神爵二年,南阳太守贤为执金吾,不知贤者何人也,必丑邪恶正,尝为盖司隶所劾者也。贤不足道也,独相号为贤相,又与宽饶彼此皆儒者,平日交友,独不能为地,相可责哉!

  《礼记》载:曾子数子夏之罪云:“吾昔与女从夫子于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人疑汝于夫子,汝罪三也。”注云:“言其不称师也。”盖古之君子言必称师,示有所授,且不忘本也。故《子张》一篇载群弟子之语,子夏之言十一,而未尝称师;曾子之言五,而三称曰“吾闻诸夫子”,则子夏为曾子所罪,固其宜矣。《礼记》“乐正子春曰:吾闻诸曾子,曾子闻诸夫子”,盖曾子称师,故子春亦称师也。又知古人注解,各有所本,不若后人妄意穿凿也。

  渊明之为县令,盖谓贫尔,非为酒也。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盖欲得公田之利,以为三径闲居之资用尔,非谓旋创田园也。旧本云:公田之利过足为润,后人以其好酒,遂有公田种秫之说。且仲秋至冬,在官八十余日,此非种秫时也。故凡本传所载,与《归去来辞序》不同者,当以序为正。

  高邮老儒黄移忠彦和,仆幼稚常师之。尝谓:孟子去齐,三宿而出画,读如昼夜之昼,非也。《史记・田单传》后载“燕初入齐,闻画邑人王贤”,刘熙注云:“齐西南近邑,音获。”故孟子三宿而出,时人以为濡滞。

  今之书尺称人之德美,继之曰“不佞”。不佞,意谓不敢谄佞,非也。《左氏・昭公二十一年》载奋扬之言曰“臣不佞”,注云:“佞,才也。”汉文帝曰:“寡人不佞。”注云:“才也。”《论语》云:“不有祝D之佞。”注亦云“才也”。古人“佞”能通用,故佞训“才”。《左氏》载祝D之言行极备,盖卫之君子也。卫之宋朝姿貌甚美,卫灵公夫人南子通之。孔子之意,盖为无祝D之才,而有宋朝之容,则取死之道,故曰“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仆友孙亚之自呼曰“雅”,朱耆卿自呼曰“刑”。或问:有故事乎?仆曰:“孟施舍之养,勇也。”又曰:“舍岂能为必胜哉?”注曰:“施舍自呼其名。”但曰舍,盖其好勇而气急也,恐起于此。

  仆任夏县令,一日,会客于莲塘上,时苦蛙声。坐中有州官,乃长安人,以微言相戏,妄谓仆:“南人食此也。”仆答曰:“此是长安故事。”客曰:“未闻也。”仆取《东方朔传》示之,客始伏。武帝欲籍阿城以南,T以东,宜春以西,为上林苑,朔谏以谓:此“地土宜姜芋,水多鱼,贫者得以人给家足,无饥寒之忧。”师方曰:“即蛙字,似虾蟆而小,长脚,盖人亦取食之。”

  仆尝与陈子真、查仲本论“将无同”。仲本曰:“此极易解,谓言至无处皆同也。”子真曰:“不然。晋人谓将为初,初无同处,言各异也。”仆曰:“请以唐时一事证之:霍王元轨与处士刘平为布衣交。或问王所长于平,曰:‘王无所长。’问者不解,平曰:‘人有所短,则见所长。’盖阮瞻之意,以谓有同则有异;今初无同,何况于异乎?此言为最妙,故当时谓之‘三语掾’。”二子皆肯之。

  扬州天长道中地名甘泉,有大古冢如山,未到三十里已见之,土人呼为“琉璃王冢”。按:广陵王胥,武帝子也,都于广陵。后至宣帝时,坐谋不轨,赐死,谥曰厉。后人误以刘厉为琉璃尔。汉制:天子、诸侯即位,即立太子,起陵冢,故能如此高大。胥虽以罪死,尚葬其中,故胥且死,谓太子霸曰:“上遇我厚,今负之甚,我死骸骨当暴,幸而得葬,薄之无厚也。”旁有居民数十家,地名“甘泉”,或恐胥僭拟云。

  文房四物见于传记者,若纸、笔、墨皆有据;至于砚,即不见之。独前汉张彭祖少与上同研席书。又薛宣思省吏职,下至笔研,皆为设方略。盖古无“砚”字,古人诸事简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