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而入东城根,东交民巷、东长安街、御河桥三处,守卫西兵燃枪拒敌,行人不通。徐相前门被塞,乃启后户走,向西,绕正阳门逃出。都人嘲之曰:“山鬼小施术,老僧由窦遁矣。”其后联军入京,其子承煜劝其自尽而死。此老终身谈道学,不意齐家一节,未之能行。

练拳术能御火器,红灯照飞行空中,掷刀杀敌,因而有祖师、圣母,种种神怪。名号皆自戏剧中来,适合愚民心理。端王、澜公及近支宗室、内廷宫监,其知识适等蚩氓,故气味相投,一见为之大喜。慈圣临朝虽久,究为见所未见,三人能令市虎,矧众证确凿,宁不能使信为实乎。当时士夫未尝不引以为忧,特劫于权势,不敢不随声附和。赵展如尚书奉命查办归,人问之曰:“拳民可以成事乎?”曰:“不可。”故惩办首祸,谕旨谓其奏对尚无失辞,而牵连被罪。当时政府诸公及议和大臣,颇欲宽其处分;卒为外人所持,不免于祸。诏赐自尽之日,命备鸩酒。尚书体魁伟,其家人因平时慈眷,希冀有恩诏,薄其鸩,屡饮不死。传诏大臣,久待无以复命。尚书以皮纸蘸酒,自蒙面而卧,乃气绝。

毓贤处斩,甘督李廷箫奉诏,先怀金往示。毓贤知其意,曰:“我有罪,宜明正典刑,奈何自经沟渎!”廷箫,老成持重人也,处覆巢之下,闻言悲愤,归途中,自吞金死。毓贤诛前一夕,书楹贴于门,其首二句“臣殉国,妻子殉臣;我杀人,朝廷杀我”云云。翌晨居民轰传,颇有蠢动之势,毓贤急往受戮。甘省地方驾远,刽子无能手,斩之不死。戈什某曰:“奈何苦吾主。”夺刀刭之,亦自刎。

戊戌之岁,启秀得以内务府大臣掌管锁钥,内廷中第一优差也。荣文忠入相,慈眷至隆,仍使总管内务府。乃以启秀入直枢廷,名位虽高,不免有夺我凤凰池之感。启秀颟顸,误为秉国之钧,参预朝事,提倡拳匪,与徐承煜同时受显戮。虽云奉诏,然有外兵监视行刑,亦孔丑矣。

祸首之中,荣相本居前选。李文忠夙与有兰谱之谊,又知荣相慈眷极隆,非置之西安,政府凡事不易动上听,故力为维护,不令预于罪人之例。谓其身为将帅,在战役之中,虽明知其非,而无所退避,措词犹为得体。项城时为东抚,于荣相未赴行在之先,极意资助其行,又先为之地于其所往,与李文忠相较,可谓英雄所见大略相同。己亥之夏,文忠小恙,闻于山东,或说项城以电问疾。项城曰:“不可,彼且疑我欲得其位。”时项城资望,在疆吏中为最浅,乃作此言,抱负正自不凡。其后文忠疾病,有劝其保继任之人者。文忠曰:“继任有人在,我不欲保耳。”此老先见之明,至死亦复不弱。

李文忠功业之盛,宇内共仰。同、光之际,国家与外人有疑难之事,待其一莅而决,匪惟信义之孚乎中外,抑亦威望之大,足以摄之。高丽之役,我师败绩,公之声誉,亦稍稍衰矣。倏有拳匪之乱,八国联军入都,群情惶惧,公复为全权大臣,入都议约,各使意见已不一致,其本国又有舆论参加,自瓦德西而下,八国兵官均需干预,故情形极为复杂,每一条例,皆几经商酌而后定。及全文录出,示意吾国,其言曰:“但得谕旨照准,现时撤兵,节令正好。若交炎暑,便不能行,须迟至九十月以后,迟一日,则多费百万,秋后须多一百余兆”云。公为代奏,奉旨俞允。建德周玉山制军时为直隶布政使,叹曰:“谁为全权大臣者?直画诺大臣而已。”

公法惟行于势均力敌之国,弱小之于强大,不适用也。拳乱中,德使克林德被害。德主命将出师,攻入我国都城,要求惩治祸首,胁取逾额赔款。犹以为未足,必须皇帝母弟醇王,亲赴彼都谢罪,可谓法外行凶。醇邸抵柏林,德主强其行一跪三叩之礼,醇邸以电请命,政府无如何,勖以善体上意而已。西俗以跪拜为背教,受人跪拜亦如之,德国舆论大不谓然。外部密戒吾国使臣,力拒不允,仍行三鞠躬之礼,幸未辱命。德之于醇邸,奚啻回纥之于唐德宗。然德宗即位,衔回纥终身;醇邸摄政,无恶于德。甚矣,古今人度量相去之远也。

庚子赔款最难堪者,美外部估算,不过三万一千万,倡议各国减数。我利用此说,与各使竭力商酌,均不允。会德穆使密告文忠云:“美兵少,且早撤,故允减数。他国断不能比,迟则匪特不减,且有加焉。”文忠惧,因奏言美国借此讨好,并无实在把握,乞速准行。奏入,制曰“可”,四万五千万之议乃定。美外部既有此说,议院以浮收赔款为耻,将以返诸中国,而不知何途之从。伍秩庸侍郎使美,因以为功,与订专约,以此为中国学生赴美学费。欧战事起,德、奥、俄三国失所依据,赔款均得免。英、法、日、意不能独存,亦自动停止。于是,或以文化为名,或言水利,纷纷然自行处置。大率彼国人得此机会,遂设一机关,引吾国数人为之助,以示两国人民之意。吾国之国计民生,则置之度外。而美国外部海大臣之善意义举,遂无实惠及于中土,仅成为一种史册上过去之事实而已。

当美人倡此议时,洋顾问毕格德以告李文忠。文忠以为有此说,不必有是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