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也!
  白乐天诗:“己开第七秩,屈指几多人!”又“行开第八秩,可谓尽天年。”《芥隐笔记》:时俗谓七十以上为开第八秋。冠五曰:今人但用“望”字,无用“开”字者。余谓方踰七者曰“开”,近八者曰“望”。
  庚寅在南都,与诸同人隶七夕事,凡数十则,以为无以加矣。後余得七夕钱事,《泉谱》:七夕钱为牵牛织女相对形,穿土为花,穿下为草,制甚古质。儿子在浚,因有“曝书空负三秋节,买渡难寻七夕钱”之句。同坐谬为激赏。
  《芥隐笔记》:乐天《春深娶妇家诗》,“青衣转毡褥,锦绣一条斜”,则知新人转席,唐人已尔矣。予乡至今犹行之。徽人则藉以青囊,又张盖不使承天光,云遮恶星、囊地煞也。
  紫河车,医者谓之混元,以为能益元阳。江南北皆以胞衣为人所食者,儿多不育,故产蓐之家慎藏之;惟京师不甚论,往往为产媪携去,价亦不昂,有煎以为膏者。四方欲得紫河车者,类取之京师。癸未冬,亲串有从余游都门者,其人谨愿,生平绝迹北里,突生天疱,不解所自。予忽悟其故,解之曰:君质弱,常服紫河车,京师四方杂集,患天疱者甚夥,所服药中,安知无天疱衣胞。此疮能延子孙,气味所冲,尚能中人,生子多无皮肤,衣胞尤为毒气所归。君之患必源於此。众皆以为然。夫忍於殇人之子以自裨益,仁者尚不为。况未必有功,而适以滋害如此。可不知所戒哉!
  豫章曾尧臣曰:今人为文,大约如屏障,间架现成,但须糊裱耳。此语殆为太仓、新安发。
  萧伯玉曰:近时为文,工为谀语,率多避忌。如绛、灌既贵,断不敢言其屠狗、吹箫时事也。汉郭玉善医,遇贫贱厮养,应手立愈;然治贵人或不验。和帝问之,对曰:“贵者处尊高以临臣,臣怀怖惧以承之;况针有分寸,时有破漏,重以恐惧之心,臣意且有不尽,何有於病哉!”悟此,可广文心。
  商丘徐尔黄邻唐曰:有明三百年之文,拟马迁,拟班固,进而拟《庄》,《列》,拟《管》、《韩》,拟《左》、《国》、《公》、《穀》,拟《石鼓文》、《穆天子传》似矣,卒以为唐、宋无文,则可谓溺於李梦阳、何景明之说,而中无确然自信者也。夫孔子之时,去开辟之时已数千年,孔子删《书》起於唐,叙《诗》缀以商,以明世远言湮,灭没莫考,但举二千年以内之言,择其雅者,为人诵习之,法古者,法其近古而已矣,盖古文如汉,如《庄》、《列》,如《管》、《韩》,如《左》、《国》、《公》、《谷》,如《石鼓文》、《穆天子传》,法莫具於马迁。前此之文,马迁不遗;後此之文,不能移马迁。然而马迁之文,法具矣,体裁有未备也。备之者,其昌黎、柳州、庐陵、眉山诸子乎!诸子之於马迁,犹颜、曾、思、盂之於孔子也。道必学孔子,然善学者,学颜、曾、思、孟而已矣;文必学马迁,然善学者,学昌黎、柳州、庐陵、眉山而己矣。盖进而上之如《庄》、《列》,如《管》、《韩》,如《左》、《国》,如《公》、《谷》,如《石鼓文》、《穆天子传》,犹羲、农之制作,皇、娥之歌谣,高而不可为仪者也。梦阳、景阴,谓为文本於马迁是矣,乃所为志铭、书记诸作,景阴犹稍稍自好,而梦阳则支蔓无章;降而弇州、白雪诸子,尤而效之,有明三百年文之所以支蔓无章者;梦阳、景明之过也。而世犹莫之寤也。
  商丘侯方域曰:余少游倪文正公之门,得闻绪论,公教余为文,必先驰骋纵横,务尽其才而後轨於法。然所谓驰骋纵横者,如海水天风,涣然相遭,濆薄吹荡,渺无涯际。日丽空而忽黯,龙近夜以一吟。耳凄兮目駴,性寂乎情移。文至此,非独无才不尽,且欲舍吾才而无从者。此所以卒与法合,而非雕镂组练,极众人之炫耀为也。今夫雕镂以章金玉之观,组练以侈锦绣之华而已。若欲运刀尺於虚无之表,施机杼於■纹之上,未有不力穷而巧尽者也。故苏子曰:风行水上者,天下之至文也。风之所以广微而无间者,气也;水之所以澹宕自足者,质也。风之气萧然而疏,然有能御风者否耶!水之质泊然而柔,然有能划水者否耶!故曰,气莫舒於风,质莫坚於水。然则至文者,雕镂之所不受,组练之所不及也。
  萧伯玉曰:世家子弟,须以数百卷书浸贯於胸中,虽悠悠忽忽,土木形骸,而远神自出。今率膏沐妍皮,牢裹痴骨,何异陶公所云举体自货,迎送恬然者也。
  《考工记》:弓注云直,亦黏也。今人目不通变者曰滞。发为膏所沾,印朱为油所腻,皆曰滞。似皆当用“直为古。
  白樱桃生京师西山中,吾师北海先生退谷前有一株。岁以数十粒相贻。予有“花间婉转风团玉,月底依微露洗珠,自浣绛唇歌白苎,任他红泪滴冰壶”句。先生谬加叹赏。但味微酸,亦不及朱樱之甘硕也。
  昔人戏谓菖蒲见修竹,竹当踞坐,菖蒲当拜於前。余谓蒲亦鉴於甘蕉之前车,故作此卑猥耳。使自矜揖客,此君弹章又簌簌出袖中矣。
  侯官陈鸿,字叔度,家贫,无人物色之。能始石仓园在洪塘中,有淼阁,集诸同人为诗。叔度有“一山在水次,终日有泉声”句。能始叹赏,为之延誉。因即以石仓为居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