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曰:“既要买,我同你家去。”棍曰:“我要往县。你拿出与我看,若合吾意,议定价方好回家秤银;不然,恐阻程途矣。”此棍言之近理,宝即然之,遂拿一猪与看。棍接过手,拿住猪尾放地上细看,乃故放手,致猪便走。佯作惊恐状曰:“差矣,差矣!”即忙赶捉――不知赶之正驱之也。宝见猪远走,猛心奔前追捉,岂知已堕其术也。棍见宝赶猪,约离笼二三百步,即旋于笼内拿一猪在手,又踢倒二笼,猪俱逃出,大声曰:“多谢你!慢慢寻!”宝欲赶棍,三猪出笼逃走,恐因此而失彼;况棍走远难追,但咒骂一场。幸得三猪成聚,收拾入笼,抱恨而去。

  吾观棍之脱猪也,一邂逅相逢之顷,贼念即生,乃以诡言相哄,致宝深信,所谓“君子可欺以其方”者也。乃始也放猪佯逐,以误其远赶之于前;继也擒猪踢笼,以制其不赶之于后:使人明堕其术而不自知。仓卒装套,抑何谲也!商者鉴之!勿谓暗机隐械,宜为慎防;即明圈显套,尤当加谨。

  遇里长反脱茶壶

  赵通,延平府南平县人也。家世积善,钱粮颇多,差当七图一甲里役。其甲首林钱一者,机智过人,不务生理,第饮赌宿娼,后来家业萧条,无处栖身,只得逃外。通亦不知其何往。

  一日,通与仆往杭贸易,经过浦城,憩息于亭,适见钱一。通遂骂之曰:“这奴才!你逃外数年,户丁不纳,粮差累赔,是何理也?今你见我,你何以说?”钱一被骂不甘,心生一计,向前赔笑曰:“我每欲回,送条编与里长,奈我家中欠人财物甚多,难以抵偿,故不敢回矣。今幸遇里长,如天降下,敢再推辞?况这几年赖里长福庇,开店西关码头,家中稍裕。新娶邑人徐某之妾为妻,被人欺奸。我乃孤身一人,出外独居,无奈伊何!今幸遇里长,则有主矣。里长往杭州,亦经门处过,即到我家暂歇,自当算还编银;又烦代我作主。”通听其言,私心喜曰:“今日得此,可作往杭盘费,诚可谓出门招财也。”遂与同行。

  至一店所,钱曰:“里长今朝起早,又路行半日,肚又饥矣,上店沽酒湿口何如?”应曰:“可。”遂入店,叫店主暖酒、切豆腐,与通食。更问店主曰:“这里有好红酒、猪肉否?”店主曰:“市前游店肉酒俱有。”钱一曰:“可借壶、秤一用。”店主拿壶、秤出,钱接过手,直望游店转弯抹角潜躲而去。通与仆吃酒,一壶将尽,乃对仆曰:“钱一去许久不来,莫非与人争斗?不然,此时当来矣。汝往看之。”仆即往酒肉店去问,说并无钱一。待欲寻他,又不知他去向,只得秤银还酒。店主收银,索取壶、秤。通怒曰:“酒是我吃,我还你犹可;壶、秤是你自交钱一,何干我事?”店主曰:“人同你来,你在我店饮酒,故把壶、秤借他。不然,我晓得甚么钱一?”言来言去,两下角口大闹。众人来劝,问其来历,始知甲首骗里长入店,更脱店主壶、秤。众大笑曰:“是他自错,赔他也罢。”不得已代赔,呕气抱忿而去。

  按:林钱一始说家颇充裕,妻被棍奸,欲投里长作主,致人不疑;继也入店,借壶、秤沽酒肉,以叙间阔之情,使人不备:玩通于股掌之中,术亦巧矣。然钱一狡猾有素,通亦知之,乃一卒遇之,通遂信其言而入店饮酒;更欲沽红买肉,皆非款待之真情。在通当烛其伪而止之曰:“店中不便,有酒有肉,到家食之未晚也。”则钱一奸无所施。将道旁脱走不暇,何至赔壶、秤而受呕气也?故钱一狡也,而通亦欠检点焉。嘻!

  乘闹明窃店中布

  吴胜理,徽州府休宁县人,在苏州府开铺,收买各样色布,揭行生意最大,四方买者极多,每日有几十两银交易。外开铺面,里藏各货。

  一日,有几伙客人凑集买布,皆在内堂作帐对银。一棍乘其丛杂,亦在铺叫买布。胜理出于施礼,待茶毕,安顿外铺少坐。胜理复入内,与前客对银。其棍蓦其铺无守者,故近门边,诈拱揖相辞状,遂近铺边拿布一捆,拖在肩上,缓步行去。虽对铺者,亦不觉其盗。后内堂诸商交易毕,胜理送客出外,忽不见铺上布,问对门店人曰:“我铺里一捆布是何人拿去?”对门店人曰:“你适间后来那客人,与你拱手作辞,方拖布去,众皆见之,你何佯失布?”胜理曰:“因内忙,故安他在外铺坐,候前客事毕,然后与他作帐。何曾卖布与他?”邻人讶曰:“狡哉,此棍!彼佯拱手相辞,令我辈不敢说他是贼,缓步而行,明白脱去矣!将奈何?”胜理只得懊恨一场而罢。

  按:棍之窃斯布也,初须乘其丛杂,入其店中,尚未定其骗局之所出也。至胜理待其茶而安之外铺少坐,左顾右盼而奸谋遂决矣。故拱揖而辞,而明拖其布,如荆州之暗袭,不甚费力,真可谓高手矣。在胜理,店积货物,宜不离看守,方可保无虞。关防不密,安知无棍徒混入行奸乎?待布既失而后扼腕,何益哉?大凡坐铺者,当知此而谨慎之可也。

  诈称偷鹅脱青布

  有一大铺,布匹极多,交易丛杂,只自己一人看店。其店之对门人,养一圈鹅,鸣声嘈杂。开铺者恶其聒耳,尝曰:“此恶物何无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