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侧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南之谋”,李寻亦曰:“淮南作谋,其所难者,独有汲黯”,此说为得。
○汉臣仆衣皂白
汉宫吏著皂,其给使贱役著白。按谷永曰:“擢之皂衣之吏”,张敞曰“敞备皂衣二十余年”,注云,虽有四时服,至朝皆著皂衣。《两龚传》曰:“闻之白衣,戒君勿言。”注,白衣,给使官府趋走贱人,若今诸司亭长、掌内之属。晋陶渊明谓“白衣送酒”是也。又观《战国策》,左师公谓“臣有贱息,愿令补黑衣之数,以卫王宫。”知官吏著皂旧矣。
○大人尊称
《东轩笔录》谓,范滂白母大人云云。大人之名,盖父母通称,不独父也。仆谓大人云者,极尊称耳,不特父母也。如疏受曰“从大人议”,是称叔也。《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是称显达者也。今称王公大人、执事大人,是皆施于尊敬者,岂独父母邪?
○万机
《尚书》“一日二日万几”,几,微也。而前汉王嘉奏一日万机,乃以几微字为枢机字。李正文谓,自嘉谬从木旁,始误后学。仆谓《古文尚书》至唐始易以今字,又西汉字文率多借用,如言“共行天罚”为“龚行”,“懋迁有无”为“銮ā保“方命圮族”为“放命”,此类甚多。后人不悟汉人借用字之意,遂直谓然,非当时用字之失也。观《魏相传》“宣帝始亲万机”,《萧望之传》“明主躬万机”,《汉书》皆用此机字,岂独王嘉也?汉碑书“万机”处不一。
○魏表非误
《退朝录》曰“宗道谓,世传魏钟繇表云:‘疠愤怨之众’,疠非可通勉厉之意,疑误。”仆谓此正借用,非误也。汉碑书厉为疠之处甚多,宗道未之见耳!如《衡方碑》曰“砥仁疠义”,《帝尧碑》曰“疠我以仁”是也。
○汉人用事
汉人简质,用事率无拘碍。仆因观汉碑,著大略于此。《武都太守碑》曰“赫赫明后,克长克君。”《衡方碑》曰“剖符守藩,克长克君。”《济阴太守碑》曰“吕君宰政,垂拱无为,如治而允。”《堂邑令碑》曰“垂拱不言,而民帅伏。”《稿长碑》曰“无为而治,荡荡有功,非陶唐熟能乎?郑产、密豹,殆不及矣。”《成汤令碑》曰“吏民慕恋,轮不得行,君臣流涕,道路琅汀!薄吨9瘫》曰“为郡功曹,忠以卫上,犯颜謇谔,造膝亻危辞。”《张素碑》曰“入为主簿,蹇蹇匪躬。”《魏元丕碑》曰“其仕州县,躬素忠謇,犯而勿欺”。至以一令比陶唐荡荡之功,他可知也。贾谊赋曰“农夫垂拱无事”,此语尚矣。
○拟妇人不以其伦
汉人拟人不以其伦,不特男子,于妇人亦然。仆观霍光妻霍显比祁太伯母祁夫人。《张写》谓,群臣阿窦宪,至比邓夫人于文母。《郭辅碑》曰“笃生七子,钟天之祉,堂堂四俊,硕大婉敏,娥娥三妃,行追太姒。”《李翊夫人碑》曰“夫人德配古之圣母”。《刘夫人碑》曰“德配古列任姒”。王粲《思亲诗》“穆穆显妣,志侔姜姒。”动以古圣母为比,岂其类乎?
○东汉注
唐太子贤引事注《东汉书》,极有不可晓者,如《匈奴传》论曰:“窦宪并恩两护,以私己福,弃蔑天公。”注谓天公,天子也。前书云,老秃翁何为首鼠两端?秃翁,即天公也。夫秃翁何与乎天公?而此云尔,甚不可解。
○杨牧二子
范史载,“杨牧,富波相。孙奇”云云,而不及其子。仆考汉碑,得其二子焉。一曰统,金城太守;二曰少子,繁阳令者。统在金城,威德并行,功效显著;而繁阳令以叔父忧去官,吏民攀辕卧辙,不得去。既去,历年上书乞留,至二千余人,输谷万斛,助官振贫,乞还杨君,可见其政得民之深。虽使召、杜,又安有此?二子事迹见于碑刻者炳然,而史氏不一著其名,可恨也!因表出以补吏文之佚云。
○汉人作字
《华山庙碑》以中宗为仲宗,《郭究碑》以仲尼为仲泥,民皆非之,谓帝者庙号,而假借以他字,不恭孰甚焉。以夫子为仲泥,则狎侮之罪,大于子云之准易。仆谓不然,汉人作字不一,有省笔者,有增笔者。省笔如写爵作时、写鹤作裰类是也,增笔如写春作春、写秋作秋之类是也,又有假借字体,如以仲为中、以泥为尼之类是也,此皆当时之习所尚。自后世观之,则怪也。且莫尊于天地,而汉人书天地字为尧坠、昊苍为浩仓,岂如此书便不敬天地邪?后世以省文作字为简薄,而今碑乃以增笔作字为不虔,亦过矣。
○张说误引宋甘老
张说撰《宋敢虐颂》,有曰“尚书东汉之雅望,黄门北齐之令德,宋氏世名,公济其美。”盖指宋均与宋钦道也。仆考之,钦道固钢派,而均乃姓宗,非宋也。按宋均、宗均碑与传所著甚明,可证也。此史文差误耳。又如《后汉?循吏传》“不其令之童恢”,今人皆以为姓童,考碑乃姓黄耳,非童也。有士大夫为童氏作墓志,远引恢为言,此谬正与宗均同。史传人名,率多差误,所可推考者,恃其姓耳。而姓或至于舛谬,向使此二名小有不同,遂指一人为二人矣。抑又考《唐世系》,刚前汉中尉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