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方法,劝导其自动解放。如是新缠者不再发生,已缠者亦日就减少,其收效之宏,必胜于蛮干万万也。

  放足条例每不问足之大小及缠之程度,而以年为断,此不合情理之办法也。

  盖尽有幼女而足已缠断,不堪再放者;亦尽有中老妇人而粗缠略裹、解除极易者,正不可同日而语。寻常以三十岁为缠放鸿沟之判,迩读《烬余录》云:“金兀术略苏,……妇女三十以上及三十以下向未裹足与已生产者,尽戮无遗。”一则因三十以下裹足而无容身之地,一则以三十以下裹足而性命苟全,何三十岁之与妇女缠足,常成不解之缘也?《汉皋归客谈》云:“党务训练班自下令妇女一律放足后,即逐户入查,见有缠足者立令解去足缠,不听则执足去履强取。武汉妇女犹多缠足,六七十岁老媪更无一天足,此俗尚使然,非其罪也。兹乃不问老幼,皆不得免,妇女受辱者,无不愤恨痛哭。又武汉《民报》馆有女职员七八人,而以女仆四五人侍之,仆皆缠足,班员巡行至馆,亦逼女仆取去足缠。明日《民报》评论,谓放足固为善政,惟老妪自当豁免。班员怒拥至馆交涉,几酿事端。”此因强迫而启纠纷者也。更有酿成民变者,如《申报》(十八年三月十九日)所载滕县红枪会事变,即以“放任妇女缠足”为口号。总之,缠足制度固万无任其存在之理,特亦不容操切从事耳。

  《读平绥旅行通信后》云:“已经脚面折、骨头断、裹好的小脚,放了也是无法望其恢复原来的长大,照事实说,就是不放是小脚,放了照样也是小脚。”此言已裹小之足可以不必放。又前河南教育厅长史宝安之演词云:“妇女缠足,习惯已久,与欧美学者,极知细腰之弊而不能骤除者,其例正同。此时能一律提倡天足固善,若犹未必,毋宁取其近俗而易行者,先减轻其危害分量,以能排斥尚窄小之风为上,期以数年,逐渐改良。若持之过急,则抵抗力大,求速反迟,不可不知也。”又江西《万字埠农村改进报告》云:“放足与禁赌戒烟完全不同,不能用强制方法变更,只能用和平方法改革。本此原则,用各种方式劝导,先使农民了解缠足之害,然后由农民自动改革。”此皆不主鲁莽躁进者,要皆蔼然仁者之言。

  《时事新报・图画新闻》(宣统间出版)载:“河南抚院为破除缠足之害,必须当道者躬行表率。嗣后无论绅宦妇女,一律改作圆头薄底靴,俾民间得资楷模。”又《东鳞西爪》记:“泰山之巅有东岳庙,庙中供娘娘一位,泥塑金身,三寸金莲。每届春夏,朝拜者仕女如云,且多制锦鞋为娘娘寿。最近鲁省实行放足运动,以乡民迷信娘娘之酷也,乃将娘娘小脚刖去,另换大脚两只。以娘娘亦实行放足,普告朝拜之妇女。”或改革装饰,或利用迷信,以转移妇女心理于不觉之中,诚善策也。

  缠足与鸦片俱为陋习,故有夫妇互约,同时革除者。如《图画新闻》载:“山西定襄西邢村郭某偶染烟癖,妻霍氏心非之。一日郭以放足劝霍,霍曰:‘缠足之弊,等于吸烟。君如立志戒烟,妾当惟命是从。’郭曰:‘善。’立将剩膏倾去,不复沾染,而霍足亦即日解放。”然亦有欲妇女一意拗莲,以激厉己之戒烟者,如隳细鼍芍歌谣云:“豌豆花开角对角,我劝小妹裹小脚。妹的小脚裹得小,哥的洋烟戒得脱。”

  过来人之《放足经验谈》云:“据我的经验,最简单、最妥当、最便适的缠足方法,便是洗足、减缠和弛缠三件事,连着的做去。常常洗足,洗后将放足带减短一点,松松地缠上,这样渐减渐短,便可达到完全解除的地步。照上述的方法,凡骨未拗断的脚,可以解放到同天足差不多,看不出破绽来。但是已经缠死了的脚,终不容易放开来。照我个人意见,这种缠断的脚,大可不必绝对的解放它。卸了缠帛后,最好穿上一双竹布袜套,鞋子要配脚,切忌过大,如此走路既便捷,脚样亦好看的多。又解放的脚,到了冷天最易生冻疮,我近年来冬天仍旧缠上很短的脚带,便不生疮了。”

  读者对我不绝对解放的主张,必有不以为然的。其实我们所以要放足,第一点是要舒服,要走路便捷;第二点仍旧是学时髦,要好看。先就便捷一点说,放大的足,总是不自然的,如穿上大鞋子,硬装大脚,走路歪来歪去同腾云一样,一点也不便捷;如再穿上高跟皮鞋,那更自讨苦吃。所以我主张鞋脚要紧凑,不可松大。再就好看一点说,小脚诚然已成时代之落伍者,但是短而肥的半拦脚,既无天足之活泼大方,再无小脚的瘦小玲珑,实在难看。所以我主张要穿袜套,使它狭而长,不要使它肥而短,觉得好看一点。总之,能放的脚要尽量放大,不容易放的脚要酌量的放,切不可随意乱放,变成屈死脚,走起路来扭呀扭,他人见了要作三日呕。此可谓标准放足法,凡骨未缠断之足,不妨如法一试,否则仍以不放为佳。

  以上所记十九为放足痛史,惨厉满纸,读者或为不欢,爱择其风趣者记之,以博一粲而补吾过。如《云影》云:“陕西提倡放足颇力,民政厅且将脚布悬于省府前,随风招展,见者莫不捧腹。好事者为撰一联云:‘谁知家丑,况鄱湖曾有鞋山,当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