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前人常言吏人不怕严,则怕读,盖当官者详读公案,则情伪自见,不待严明也。
后生乍到官,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所得毫未,而二任之间不复敢举动。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重谴,良可惜。当官先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不能害人。前辈常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详处之谓。盖详处之则思虑自出,人不能中伤也。处事不以聪明为生,而以尽心为务。不以集事为急,而以方便为正。前辈常言公罪不可无,私罪不可有,此亦要言。私罪固不可有,若无公罪,则自保大过,无任事之意。
范忠宣公镇西京日,常戒属官受纳租税,不要令两头探。或问谓何,公曰:不要令人户探官员等候受纳,官员不要探纳者多少然后入场。此谓两头探。但自绝早入场等纳户,则自无稽留之弊。
吕正献荐常秩,后悔之。伯淳曰:愿侍郎受百人欺,不可令好贤之心少替。
丰布政公庆,一日行部,有知县矬不饬,闻至乃以白金为烛馈之。公未之省。既而厅子以告,公佯曰:试燃之。厅子曰:燃而不燃也。公又曰:不燃则还之耳。次日从容谓知县曰:汝烛不燃,尽出之。自今无复尔矣。终亦不明其为银烛事也。论者曰:此一事也,而持己之廉,侍人之恕,远谤之智,胥得焉。凡纳贿於上官者,上官不忍其欺也。而暴扬之,众谓其有以来之也,嫌疑之际,卒不免於祸。若公者非当官之师法乎?
郑端简公晓官文选时,里中士宦有馈金首饰承篚以将,而上覆以茗。公者直以为茗也,受之入。夫人手拨茗知之,面颈发赤,亟击柝请公入,以语公,公迥然不动声色,但整理其茗,覆篚如初,出坐亭中,召其人还,谓曰:吾初以家适乏茗,故拜君惠。顷入内,询家尚有余茗,心谢尊意。已授之,令持归。大宰孟山杨公为北边兵宪时,有将官名将子也,因事被勘,公勘得其宾,酌处之。将官心德公,假公移邮筒中具揭,托名蔬菜,具中缄银币若干致谢公。公即移中批发不收,且告诫之。俞时公转大参行,众将官旅见,其人独惴恐若无所容。公概以温语奖谕诸将官,至其人曰:汝父名将也,观汝貌诚不馈将种。第汝年少更事少,后当益努力,以承父业。其人神情恍然。或更生云。
陈司寇公寿字本仁,在谏垣,指陈时政,得失无隐,惟不喜弹劾。曰:吾父教我勿作刑官枉人,而言官枉人尤甚,顾可轻耶。故公虽敢言,而不搜索士大夫短长,以沽直名云。杨文襄公一清曰:宋王素为谏官,言人材难得,无事之时,当为朝廷爱惜。昔明道先生为御史,神宗召问所以为御史,对曰:使臣拾遗补缺,裨赞朝廷则可。使臣掇拾臣下短长,以沽直名,则不能。本仁得之矣。
少宰陶文懿公大临,曾以差出京。寻还朝,慨然大息曰:吾侪一列仕籍,即令念念济人利物,日行其德,一生罪业,不能赎掩万一。况吾官此间局,虽名清华,未得亲民,将何修而可?忆余往以差出京,由京沂越宁家,已由家自越还朝,往还凡几千里,所用役夫不知若干人。念兹彭彭林林,皆亦人子也。或当炎蒸,淋汗如雨,喘息若雷。或值严寒,必跋淖泞,冲冒风雪。由此而踣顿道路,委填沟壑,何可数也?此等罪业,皆由我作,如竺氏果报之说不诬,能无惕然乎?
尝闻刘文靖诮丘琼山有散钱而少贯索。琼山还诮曰:公有贯索而萸飞⑶。虽然世博综者,恃此休休心为贯索更妙也。韩魏公为相时,或谓公之德业无愧古人,但公文章不逮欧阳永叔耳。公曰:吾为相,永叔为翰林学士,天下文章孰大於是。即此一语,永叔之文章,便为魏公一齐穿纽矣。我朝最称该博者莫如琼山,乃衩凹蛋咨常而阴挤三原,虽博亦奚以为。文靖诮其无贯索,不虚也。
新昌有士人某者,少年负气,英迈皎厉,筮仕得岩邑。濒行谒梁石门清教,石门曰:清慎勤,居官三字符也。士人曰:虽然天德王道之要,独不可闻乎?石门微笑而答之曰:言忠信,行笃敬,天德也。不伤财,不害民,王道也。士人退而谓人曰,石门议论平平耳。越三年,士人以不检罢官归里中,语人曰:吾不敢再见石门先生。
耿先生曰:令之职是上之所藉以承宣,而下之所寄以为命者也,其事任盖丛且伙矣。兹于上也,诸所关白献审,吾心尽矣。而上或吾格,如不耐烦,则愤怼之心生,上下之情睽矣。是惟耐烦始能积诚以相感也。下而林林总总,待命於我,倏有款启之氓,席其粗戾之习,直突咆哮于吾前。当此之际,须耐烦而后能原其无知之愚,察其愤惋之情。又如公应鞅掌,亥食靡皇,旅宾之啾踵至,造请之干刺频投,此非耐烦,则其应之也仪不及物,貌不称情。弗宾之卧丛,下士之诚荒,故须耐烦,而后无众寡,母敢慢也。又如勾稽期会之琐委,库犴狴之检防,少不耐烦,则蠹孔弊宾,蕴酿于兹矣。故耐烦是为令要领也。虽然,此亦乐方耳,顾须引子辨认亲切,方得神效。夫所谓引子者,视人所志如何耳。如志跻名卿无仕,须服此方。昔人所谓吃得三斗醋,吃得三斗姜是已。如志学仙佛,长生住世,须服此方。道释家所谓调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