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给舍问:『此谁也?』九对:『此某边大将,在我相公门下。』给舍即云:『烦兄通息于渠,愿与交欢。』世有此等谏官,向吾辈求荐与边帅游,大可笑也。」以此言之,五之识过七、九远矣。恨嘉靖间鹤山先生不及见后辈人品。东海渔人作五七九传志之。
  
  韩偕日,群寮毕集,吏部尚书许及之后至,阍人掩关拒之,及之大窘,会门闸未及闭,遂伛偻而入。及久之不迁,见倭魈槠蛄,不觉屈膝,遂得参政。当时有「由窦尚书」「屈膝参政」之语,传以为笑。嘉靖中之严氏,万历初之张氏,公卿辐辏其集,蜂屯蚁慕,由窦、屈膝之事颇不乏人,不欲着其姓氏尔。权势之熏灼,士风之萎靡,不亦可慨哉!
  
  近世一二名文章家,虎视一代。尝读其所为文,无论体格,即识见志趣,有大可姗笑者。第举一事:江陵相父七十,朝绅各以文贺,贡谀献佞,惟力是视。众方属目一二作者,及见其文,莫不绝倒。或称,嘉靖初年,上帝南顾荆土,将产异人,以相君寄之封君。或称,相君为众父,封君为众父父,众父父者,苍苍是也。中间不典之词,大都类此。非其才不足,利害之心胜也。韩子论张旭草书,以为「天下事无可动其中而后其书始精」,若诸公者,其有所动于中耶?
  
  唐时,宰相领吏部尚书,选事悉委侍郎以下,尚书不亲也。隆庆中,新郑以首揆兼太宰,辰入内阁,巳入吏部,部疏、拟票俱出一手,是左右奕也。新郑之罢相,道出某郡,郡守某以其忤华亭也,故不为谒送,留其行二日,或问故,曰:「此公得罪朝廷,义不当奉。」其后,新郑再相,掌太宰,辛未大计,郡守已至宪使,新郑于众中数之,其人大惭,闻者皆笑。
  
  万历甲戌,有诏发帑金若干,桥涿之胡良渡,大司空朱公衡力争,又建玉女祠于涿,以内帑二千召司空修之,司空又争,内中滋不悦。江陵故荐南司空武林张公翰为太宰,司空以望当得,不能无怏怏,武林心害之。司空以甲戌六年满九载考,其前十日,林谏议之疏上矣。江陵使谓冯:「太后比有兴造,司空从旁格阻,司空门下多客,能挠内权。」冯主于中,司空遂罢。太后又尝为武清治第,费以数万,司空稽故事,请多所裁抑,太后亦颇衔之。
  
  河中太宰杨公博既去,当推太宰者,大司空、御史大夫。已而廷议会推,首御史大夫,次大司空,次南司空。明日,上御讲幄,呼相君问曰:「昨所推葛某,非年老者耶?」对曰:「是。」上曰:「置之。张某何如?」对曰:「疏远之臣,用之不敢负国。」上曰:「善。」命下,举朝大骇,不知所出,盖相公以御史大夫素戆,不能左右,大司空有才,交游多,恐其难制,不如疏远者易指使耳。其票云云者,众也。
  
  贾似道加平章军国,五日一朝,赐第葛岭,吏抱文书就第呈署,大小朝政,一切决于馆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而宰执不与闻也。此与江陵盛时大相似。江陵闻丧在疚,三日不出阁,吏以函捧章奏就第票拟,次相在阁坐候,票进乃出,此与呈署文书又不侔矣。若徐爵以武校、游七以家奴与闻朝政,则又不啻莹中、应龙之比矣。然宋虽末叶,犹能斩莹中、应龙以正法典,而圣明之朝,乃不能明加典刑以法二竖,而使之老死狱中,姑息之政,何甚于宋乎?
  
  
  谷山笔麈卷之五  臣品
  
  古豪杰用事,求其才略,固亦可企而及,惟气魄与望不可强。何谓气魄?与人同恩,而能使天下感其恩,与人同威,而能使天下畏其威,此必有出于庆赏刑法之外者,所谓气魄也。何谓望?位有与之齐而其势独尊,功有与之并而其名独着,求其故,则不可得而指,此所谓望也。人臣之望有三:有德望,有才望,有清望。然近世,若御史大夫德平葛端肃公所谓德望,若太宰蒲坂杨襄毅公所谓才望,若大宗伯华亭陆文定公所谓清望。
  
  穆考初政,新郑以藩邸之旧即欲自用,华亭积不能堪,因百计逐之。目太宰杨公、御史大夫王公及六官之长各率其属上疏,及台省属官交章论奏,凡二十八疏,大略保华亭之功,劾新郑之罪,以为不可一日使处朝廷。穆考甚眷新郑,及见论者日众,不得已策罢之。是时葛端肃公守礼为大司徒,而独不上疏。少司徒二人,其一桂林徐公养正,新郑之同馆也,其一扶沟刘公自强,新郑之里人也,皆请葛公上疏,葛终不肯,曰:「人之所见不同,有者自有,无者自无,何可强乎?」二公不得已,乃为白头疏上之。已而葛公自罢,徐遂迁南大司空去。其后二年,新郑再相,感葛公之谊,因召而用之。时刘方为大司寇,新郑从容语曰:「当时公等作白头疏时,一何忍也?」刘曰:「当时若无此疏,今日安得在此?」新郑曰:「葛先生尚在此耶?」刘为赧然。葛公,廉直人也,新郑第以旧恩用之,新郑当大权,多所快恣,而葛掌御史台,不肯附丽,新郑亦少E之。其后王大臣事,葛公又为宛转,以不及祸。交道始终如此公者,世不几见。
  
  御史大夫葛端肃公终身不置姬侍,年且五十,夫人以其老,求一姬奉之,公固不肯,夫人从臾百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