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书抄写,卖薪买纸,燃火披览。所写皆反覆,人少能读之。吴生曰:余亦不可谓有典籍,然常遭火矣,而勤苦无葛丹井之万一,羞哉。又曰:读书欲称博洽,未有不如此而成者。且无论学问一道,即如学书,犹是儒者一艺耳。钟太傅坐卧书画,衣被俱穿。欧阳率更见道旁碑,玩三日不去。怀素自谓担笈杖锡,西游上国,遍咨笔法于当代名公,而于残简断碑临摩殆遍。米元章见蔡攸帖,求易不得,至于据舷欲坠。李卓吾曰:如此好书,焉得不好?凡事皆然,靡不成者。读书者当观此。

  顾欢贫,乡中有学舍,无以受业。欢于舍壁后倚听,无遗忘者。夕则燃松而读,或燃糠自照。刘峻自课读书,常燎麻炬,从夕达旦。时或昏睡,k其鬓发,乃觉复读。闻有异书,必往祈借,崔慰祖谓之书淫。吴生曰:囊萤、映雪、刺股、凿壁,古人贫而勤学,皆此类也。余所最旨者,王休泰贫而好学,尝三日绝粮,执卷不辍。家人诮之曰:“困穷如此,何不耕?”王徐答曰:“我尝目耕耳。”读书者当观此。

  刘松作碑铭以示卢思道,思道多所不解,乃感激读书,师邢子才。后为文示松,松复不能解,乃欢曰:“学之有益,岂徒然哉!”《斋书》曰:“邪子才有书甚多,不甚校雠,尝谓‘误书思之,更是一适。’妻弟李节谓劭:‘思误书,何由便得?’劭曰:‘若思不能得,便不劳读书。’”读书者当观此。

  崔浩表太武言:“臣禀性劣弱,力不及健妇人。唯是专心思书,忘寝与食,至梦与鬼争议,遂得周公、孔子之要术,始知古人有虚有实,妄语者多,真正者少。”读书者当观此。

  李谧师孔[,数年后,还就谧请业。门人语曰:“青成蓝,蓝谢青。师何常,在明经。”读书者当观此。

  任末年十四便勤学。或依林木之下,编茅为庵,削荆为笔。夜则映月望星,暗则燃蒿自照,观书有会意,则题其衣裳及掌里,以记其事,门徒说其勤学,更以净衣易之。读书者当观此。

  宋次道家书,皆校雠三五遍,世之藏书,以次道家善本。住在春明坊。昭陵时,士大夫喜读书,多僦居其侧,以便于借置故也。当时,春明宅子僦直比他处常高一倍。读书者当观此。

  刘道原就宋次道家观书。宋日具酒馔为主人礼,道原不受,闭阁抄书,旬日而毕。吴生曰:余亦欲就人观书,奈无次道之主人。何哉?若杜预与子贶书曰:“知洪颇欲念学,令同还。车致副书,可案录受之,当别置一宅中,勿复以借人。”是杜预不借书于人矣。倪若水藏书甚多,列架不足,叠窗安置,不见天日,子弟值日看书。借书者,先投束修羊。是倪若水自不令人借矣。故吾愿藏书之家,为孙尉,为宋次道,无为杜预,为倪若水。读书者当观是。

  柳氏《序训》:“余家升平里西堂,藏经、史、子、集,皆有三本。纸墨签束华丽者镇库,一本随行披阅,一本后生子弟为业。”读书者当观此。

  匡衡好学,邑有富民,其家多书。衡与之佣作,而不取直,曰:“愿借主人书读之。”读书者当观是。

  王充著《论衡》,中土未有传者。蔡中郎至江东得之,叹为高文。恒秘玩,以为谈助,及还北,诸公觉其谈更远,检求帐中,果得《论衡》一部。其后,王朗为会稽太守,又得其书,时人称其才进。或曰:“不见异人,当得异书。”问之,果得《论衡》之益,抱朴子曰:“时人在蔡邕帐中,搜得《论衡》,捉数卷持去。邕丁宁之曰:‘唯我与尔共之,勿广也。’”吴生曰:戒人勿广,邕见亦自不广。然吾辈读书,亦必有得力书如《论衡》,虚心如蔡中郎,而后可历观古昔。柳子厚得退之文,必以薇露浣指而后读。欧阳公见苏文曰:“老夫当让此人放出一头地。”又谓其子曰:“尔记三十年后,无称我文者。”东坡于人一句之善,即极口称美不置,而于黄、秦、张、晁,又时时自谓不及。近世如苏州徐武功,有向索文者,辄曰:“子欲为不朽计,当寻秀才吴宽。”王晋溪于阳明未谋面也,以其小像悬之中堂,焚香对坐,右手抱孙,左手执其奏疏,读至关捩,即击节欢呼曰:“生儿当如此辈奇男子!”唐荆川闻人一言一行之善,必亲为记录;王凤洲于后生辈诗文一句好者,亦赞赏不已,而于李于麟终身推毂无闲言。前辈谦虚服善如此,此政其识见大分明处,即其学问长进处也。不然,g饮之器,不再注焉则溢。毋论人有善而不知,即知焉而奖藉之也,得乎?读书者当观此。

  陶弘景读书万卷,一事不知,深以为耻。吴生曰:贞白饵芝餐术,抗志云霞,学士之习,宜所不屑为,而不废博洽如此,所谓“天下无不识字之神仙”也。读书者当观此。

  张茂先雅爱书籍,身死之后,家无余财,惟有文史,溢于几箧。尝徙居,载书三十乘。秘书挚虞,撰定官书,皆资华本,以取正也。天下奇秘世所罕有者,悉在华书,博物洽闻,世无比。读书者当观此。

  孔臧与子琳书云:“顷来闻尔诸友生,讲肄书传,孜孜昼夜,bb不怠,善矣。人之进退,惟闻其志,取必以渐,勤则得多。山涧至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