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礼》、《乐》,从说之以《金版》、《六|》(《金版》、《六|》,道家大公书也,故知女商为道家)。异时老、墨诸公,不降志于删定六艺,而孔氏擅其威。遭焚散复出,则关轴自持于孔氏,诸子却走,职矣。
  
  《论语》者昧,《三朝记》与诸告饬、通论,多自触击也。下比孟轲,博习故事则贤,而知德少歉矣。
  
  荀卿以积伪俟化治身,以隆礼合群治天下。不过三代,以绝殊瑰;不贰后王,以綦文理。百物以礼穿叮故科条皆务进取而无自戾(《荀子王制》上言: “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下言:“声,则凡非雅声者举废;色,则凡非旧文者举息;械用,则凡非旧器者举毁;夫是之谓复古。”二义亦非自反。雅声、旧文、旧器,三代所用,人间习识。若有用五帝之音乐、服器于今,以为新异者,则必毁废。故注曰:“复三代故事,则是复古不必远举也。”)。其正名也,世方诸认识沦之名学,而以为在琐格拉底、亚历斯大德间(桑木严翼说)。由斯道也,虽百里而民献比肩可也。其视孔氏,长幼断可识矣。
  
  夫孟、荀道术皆踊绝孔氏,惟才美弗能与等比,故终身无鲁相之政,三千之化。才与道术,本各异出,而流俗多视是崇堕之。近世王守仁之名其学,亦席功伐已。曾国藩至微末,以横行为戎首,故士大夫信任其言,贵于符节章玺。况于孔氏尚有踊者!孟轲则踬矣,虽荀卿却走,亦职也(荀卿学过孔子,尚称颂以为本师。此则如释迦初教本近灰灭,及马鸣、龙树特弘大乘之风,而犹以释迦为本师也)。
  
  夫自东周之季,以至禹,《连山》息,《汨作》废,《九共》绝,墨子支之,只以自陨。老聃丧其征藏,而法守亡,五曹无施。惟荀卿奄于先师,不用。名辩坏,故言ィ唤取失,故业堕;则其虚誉夺实以至是也。
  
  虽然,孔氏,古良史也。辅以丘明而次《春秋》,料比百家,若旋机玉斗矣。谈、迁嗣之,后有《七略》。孔子死,名实足以伉者,汉之刘歆。
  
  白河次郎曰:“纵横家持君主政体,所谓压制主义也。老庄派持民主政体,所谓自由主义也。孔氏旁皇二者间,以合意干系为名,以权力干系为实,此儒术所以能为奸雄利器。使百姓日用而不知,则又不如纵横家明言压制也。”案:所谓旁皇二者间者,本老氏之术,儒者效之,犹不若范蠡、张良为甚。庄周则于《马踬》、《l箧》诸论,特发老氏之覆。老、庄之为一家,亦犹输、墨皆为艺士,其攻守则正相反,二子亦不可并论也。故今不以利器之说归曲孔氏。余见《儒道》篇。
  
  
  ●儒墨第三
  
  《春秋》、《孝经》,皆变周之文,从夏之忠,而墨子亦曰“法禹”。不法其意而法其度,虽知三统,不足以为政。戾于王度者,非乐为大。彼苦身劳形以忧天下,以苦自觳,终以自堕者,亦非乐为大。
  
  何者?喜怒生杀之气,作之者声也。故然击鼓,士忾怒矣。枪然撞T于,继以吹箫,而人人知惨悼。儒者之颂舞,熊经猿攫,以廉制其筋骨,使行不愆步,战不愆伐,惟以乐倡之,故人乐习也。无乐则无舞。无舞则}弱多疾疫,不能处憔悴。将使苦身劳形以忧天下,是何以异于腾驾蹇驴,而责其登大行之阪矣?嗟乎!巨子之传,至秦汉间而斩。非其道之不逮申、韩、商、慎,惟不自为计,故距之百年而堕;夫《文始》、《五行》之舞,遭秦未灭。今五经粗可见,《乐书》独亡,其亦P于六国之季,墨者昌言号呼以非乐,虽儒者亦鲜诵习焉。故灰烬之余,虽有窦公、制氏,而不能记其尺札也。呜呼!佚、翟之祸,至自毙以毙人,斯亦酷矣。
  
  诋其“兼爱”而谓之“无父”,则末流之言,有以取讥于君子,顾非其本也。张载之言曰:“凡天下疲、癃、残、疾、鳏、寡、茕、独,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或曰:“其理一,其分殊。”庸渠知墨氏兼爱之旨,将不一理而殊分乎?夫墨家宗祀严父,以孝视天下,孰曰无父(详《孝经本夏法说》,此不具疏)?
  
  至于陵谷之葬,三月之服,制始于禹。禹之世,奔命世也。墨翟亦奔命世也。伯禽三年而报政,曰:革其故俗,丧三年乃除。大公反之,五月而报政。然则短丧之制,前倡于禹,后继踵于尚父。惟晏婴镌之,庐杖衰麻,皆过其职。墨子以短丧法禹,于晏婴则师其纤啬,而不能师其居丧,斯已左矣。
  
  虽然,以短丧言,则禹与大公,皆有咎,奚独墨翟?以蔽罪于兼爱,谓之无父,君子重言之(又案《水经淇水注》:《论语比考谶》曰:“邑名朝歌,颜渊不舍,七十弟子R目,宰予独顾,由蹙堕车。”宋均曰:“子路患宰予顾视凶地,故以足蹙之,使堕车也。”寻朝歌回车,本墨子事,而《沦语谶》以为颜渊。此六国儒者从墨非乐之证也。至于古乐,亦多怪迂,诚有宜简汰者。然乐则必无可废之义)。
  
  
  ●儒道第四
  
  学者谓黄老足以治天下,庄氏足以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