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深恶,即小人亦未尝不非笑之,枉自卑谄耳。

  劝人息争者,君子也;激人起事者,小人也。

  三姑六婆,勿令入门,古人戒之严矣。盖此辈或称募化,或卖簪珥,或为媒妁,或治疾病,专一传播各家新闻,以悦妇女。暗中盗哄财物,尚是小事,常有诱为不端,魔魅刁拐,种种非一,万勿令往来。致于娼妓出入卧房,尤为不可。

  凡人气质,各有偏处,自知其偏而矫制之,久则自然。所以宋儒以变化气质为学问急务也。

  兄弟分居,是人生最不忍言之事,然亦多有势不得不然者。如食指渐繁,人事渐广,各有亲戚交游,各人好尚不一。统于一人,恐难称众意;各行其志,又事无条理。况妯娌和睦者少,米盐口语易致参差。自度一家中,人人能学古人同居,固是美事,如其不然,反不如分爨为妥。果能友爱,正不关此,勉强联络,久必乖戾。

  神该敬,不该谄,谄则渎,是大不敬。定为正神所吐。

  遇诡诈人,变化百端,不可测度。吾一以至诚待之,彼术自穷。

  巧人得福固多,得祸亦不少。拙者循理安分,似无大福,然亦不致有大祸。

  处怨易,处恩难。怨只包含便了,受人之恩,何时报称?是以君子不轻受恩也。

  作善岂非好事,然一有好名之心,即招谤祸之道也。

  好便宜者不可与共财,多狐疑者不可与共事。

  凡应人接物,胸中要有分晓,外面须存浑厚。

  君子三戒,亦就概言之耳。若夫少而好得,钻营必力,百行俱怠;老而好色,为害益烈,丑态更多。看来好斗之人甚少,即有斗者,非为色即为得耳,大约多是为得者。

  言动文雅,须要自然。若过作身分,妄自矜庄,反不如本色家常,不招非笑。

  有一善逢人卖弄,有一恶到处遮饰,此是良心不昧处。至于行事反之,何哉?

  翻人书籍,涂人书桌,折人花木,皆极招厌之事。而窃窥人笥箧中字迹,尤为不可。

  隐恶扬善,于他人且然,自己子弟,稍稍失欢,便逢人告诉,又加增饰,使子弟遂有不肖之名,于心忍乎?

  仆婢初来宜严,若一纵则后难管。

  妇女台前看戏,车轿杂于男子中,成何风俗?且优人科诨,无所不至,可令闺中女闻见耶?

  凡慢神亵天之人必有祸,非果天神怒加之祸也。彼于天神且不敬,则远处不放恣,可知固有得祸之理。

  人有轻于称贷,虽重息亦欣然者,非流荡不知事人,即预存不偿之心,断断勿予。

  常有小病则慎疾,常亲小劳则身健。恃壮者一病必危,过懒者久闲愈懦。

  闲中宜看医书,遇有病人,纵不敢立方制药,亦能定众说之是非,胜于茫然不知付诸庸医者矣。

  人生不论贵贱,一日有一日合作之事。若饱食暖衣,无所事事,那得有好结果。

  人品要兼文行。文人无行,固不足取,若村野农夫,尽有朴实者,遂谓之贤焉,可乎。夫子教弟子,亦曰:“则以学文”,盖以行为本,文亦不可少者。

  行一件好事,心中泰然;行一件歹事,衾影抱愧。即此是天堂地狱。

  非望之福,祸必继之,急当恐惧修省,多行善事。若一骄则不可救矣。

  和睦勤俭者家必隆,乖戾骄奢者家必败。此理如操券,断断不爽,且验之甚速。

  花木禽鱼,皆足以陶情适趣,宣滞劳。若贪恋太甚,反多一累。花木择土宜者。远方异种,费财费力,而易坏无庸也。

  赌真市井事,而士大夫往往好之。至近日马吊牌始于南中,渐延都下,穷日累夜,纷然若狂。问之,皆曰:“极有趣”。吾第见废时失事,劳精耗财。每一场毕,冒冒然目昏体惫,不知其趣安在也。

  受谏是难事,每见朋友以过失相规者,当面唯唯,转面即向人曰:“伊道我某事不对,伊道我某事不对,伊不常亦作某事乎?”不思此友面诤,自是好意,我奈何背讦其过以相抵?且既知其所未当矣,我便宜取以为鉴,反又效之,何耶?

  庭联用于警诫,附记于后。

  贫非省事无厅策,老忌多思罢苦吟。

  学古之志未衰,每日必拥书早起;干世之心早绝,无夕不把酒高吟。

  并谢笔墨之缘,扪心更无别事;未遂烟霞之志,闭门聊作深山。

  心戚戚以何为,勉效用时之乐;老冉冉其将至,常防在得之讥。

  就筋力未衰,尚可读书而寡过;幸家门再振,敢望积德以承先。

  到眼都是好人,说甚黄虞叔季;闭户居然净土,那分城郭山林。

  年届知非,第恐童心未改;学期见道,莫言对域难窥。

  义利辨以小心,须严一介;是非起于多口,务谨三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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