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固谓人卑于礼矣,何妖夷之无道无理至此哉?!
天儒大相径庭
夫灭理无道,而曰“精”、曰“高”;攻孔悖孟,斥《中庸》,而曰“符”、曰“合”。卑德性而尊耶稣,贱明诚而贵天主,轻仁义而重天堂,以生为缧绁,以死为出狱。源源而来开教于吾邦,布金几乎满地,予则安能已于辨哉?故曰:忍心害理之甚者,莫甚于今日坐视而不言者也。

破邪集自叙
黄贞
破邪集自叙题解
《破邪集自叙》是黄贞于崇祯己卯 仲春为《破邪集》所作的序。
文章认为天主教入中国后,惑世诬民,使士庶同迷,贵贱共惑,为祸甚于杨墨。作者为此愤郁不已,累夜不寐,发誓立志要破除邪教,拯世救民。故上下奔走,激劝同志,共扶大义,虽然阻障者以种种理由阻挠,但作者不为所动。七年间,谈之唇焦未罄,录之笔秃难完,终于完成了《破邪集》。

霞漳黄贞天香著
一、天主教之祸胜于杨墨
奸夷设天主教入我中邦,以尧舜周孔入地狱,此千古所未有之胆也。细查彼国毒法妖术,真可暗天黑地,惑世诬民,此又诸夷所未有之毒也。历窥彼夷乱华机局,真能使智者愚,贤者不肖,士庶同迷,贵贱共惑,五胡之祸未堪匹此。且彼土产金银,密交上下,党羽之多不可算数,杨墨之祸未堪匹此。贞尝泣而言之矣。
二、《破邪集》之由来
始自癸酉年艾儒略之入吾漳也,贞乃知之,时每自嗟曰:“如此大患,今天下无一人出力扫除之,何耶?”
又自思曰:“万历间,宗伯沈仲雨驱逐之疏霹雳。未几而此夷旋踵复入,千倍于昔,天下为其所惑,莫知其详。则今日虽再驱之,安知后来不如今日之为其所惑而莫知其详乎?”况予草野愚拙,微寒孤立,其何能为?因愤郁胸热如火,累夜鸡鸣不寐,得一计焉。曰:“我今日当起而呼号、六合之内,共放破邪之炬,以光明万世,以消此滔天祸水。”
于是每拜天默祷曰:“小子贞愿以无用之身,用报孔孟,用报君亲,用救天下万世生灵,勿为夷邪所害,共还中国衣冠。”又自发誓以坚其志曰:“虽奸邪机深局巧,金多党大,粉身碎骨,我必无畏,神祗共鉴!”
于是不论儒徒佛徒,是我非我,惟极力激劝,乞同扶大义,乃奔吴越之间。幸得沈仲雨等诸公旧疏于沉晦之秋,遂募刻播闻。
三、答破邪之疑
然始也,保守身家者多,敢辟者少,求之既如逆浪行舟。且高明特达者微,阻障者众,辨之又若纷丝寻绪。每一回想,不觉泪下。
虽食禄者不为而为之
或笑我曰:“此乃食禄者事,何须子为?”应之曰:“政缘食禄者不肯为此,故我饮水者为之。”
虽一人而誓必为之
或计我曰:“子一人耳,纵为公卿亦不能与之敌,况韦布耶?子一人耳,纵富千万,亦不能与之敌,况微寒耶?子枉费心力。”应之曰:“我一人誓必为之。”
破邪不惧杀头
或危我曰:“彼奸党声势,自卿相以至士庶,自两京以至各省郡,谁能计算?子一人独不为首领计耶?且谁听之而从子之举乎?
予曰:“我今日首领尚存,政好出头;纵今天下无一人听我,我一人亦决当如此做。况主上圣明,政恨无人入告耳。”
破邪时不我待
或辞我曰:“我只管明明德,彼自消灭,子何须如此?”
予曰:“我恐奸谋遂时,把一刀了尔七段八段,消灭在彼之先耳。”
邪书流惑不可不破
或析我曰:“彼教无父无君,决不能行,不足虑也。”
答曰:“邪书毁尧、舜、孔、孟者,今现百余种流惑天下,蔓延于后,祸世无穷。试观今日何处非耶稣之堂、叛逆之教也乎?”
破邪上合天意
或慰我曰:“此系天意,子将奈何?”
答曰:“天地今日亦被诬为耶稣所造,且号于人曰,天地如宫殿,不宜祭拜,祭拜则背耶稣天主。天主怒,置之地狱。上天之意甚欲昭明,故生贞也不肖,日以破邪为务,天意其政在斯。”
虽非孟子而愿为孟子
或限我曰:“子非孟子,胡能距得杨墨?”
予应声喝之曰:“孟子原不是孟子,我原不是我。”
破邪者多多益善
或止我曰:“子设破邪之计,呼朋作辟,盖所以发明至道而砥柱狂澜,昭揭患害而维持邦家也,猗欤伟哉!然词意已备,事理已详,年月已久,可以已矣。今何必彼求人辟,愁苦如斯?”
解之曰:“奸夷处处行金结人,谁不贪者;日月用术惑世,谁不惑者?凡予求得吾侪之作辟章也,便有许多辨说心力在。凡吾侪之俯从予请也,便有许多利害明白在,良知感激在,而此后便不为夷党所惑。此拨乱微机,难以言说。况正人君子之文章,可以培植人心,多多益善乎。”
四、破邪以存华明道
呜呼!七年以来,一腔热血,两画愁眉。此身不管落水落汤,此集岂徒一字一血。谈之唇焦未罄,录之笔秃难完。今幸集成,谨拜手稽首以白天后世曰:“此国夷众,生生世世,夺人国土,乱人学脉,不可使其半人半日在我邦内也。此破邪之集,良存华明道之至计。诸圣人之授灵于小子者,其尤当世世流行而不可废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