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生物以供人用
天教曰:“天生万物以供人用。”彼则曰:天生人以供虎狼乎。此意亦本列子。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豫於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且蚊蚋糠簦虎狼食肉,非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不知产横生以养纵生,日用之常经也,千万皆然;虎狼噬人,偶然之惨变也,一二而已,安得以变而律常?田氏归功于天,可谓知本矣。列子之意即佛氏之意也。以食肉为身行十不善道之业,其何以处古之圣贤乎?此易晓者,而为所惑何邪!
五、禅宗捕风捉影
至于实教以示顿,权教以示渐,由惑人尤甚。佛氏有禅宗两门,禅属详解,即渐见此道也;宗由立悟,即顿悟此理也,总归于明心见性。谈禅者,讲经说偈;为宗者,竖拂起指,其于心性如捕风捉景。即明矣、见矣,知而不行,有何干涉?况又离大本大原,心性之所由来,已不明不见矣。今之高僧甚多,绝不见其能生一草一木,又不见其能化凶暴而归寂灭。乃云道妙天人,而天人莫能;测弥纶三界,旁薄万有,其谁信之?
六、佛经皆为虚妄
即佛经所述神奇,皆为虚妄。如《楞严经》之诸观,为地水火风,于水观便知其诞。月光童子,修习水观,能以四大化水,可谓神通广大;何投一瓦砾,顿觉心痛,必待再入定时,入水除去瓦砾,然后身质如初乎?夫化四大为止水,已不可信;又不能化瓦砾为微尘,露出破碇,智者宁受其欺乎?诸凡鸠摩罗什吞铖,志公食鸽而生鸽从口飞出。佛图澄腹孔出光,洗涤五藏。李长者暗室有光,以箸华严合论。贤劫千佛为千小儿。千小儿安能容是肉胎之中,又安能一女子两乳各五百道队千子口中?如此等类,乍闻似可惊可喜,谛思实如梦如寐,可尽信邪?
七、归依辩正
人当归依天主
天主为人大父母,人子依乎父母,受造者归于所造,是为归根复命,何云无时无处而不归依佛?
人不应归依佛
⑴归依佛是归依于空
佛者觉也,觉为虚位,如仁义礼知然。有父子然后有仁,有君臣然后有义,有宾主然后有礼,有贤者然后有知。舍其父子、君臣、宾主、贤者,而归依于仁义礼知乎?其将归依于空乎,抑归依于实乎?
⑵人不可奉佛为主
使佛而人也,实也。人与人同侪,奉之为主,犹之百官虽贵,不过同列,不奉至尊为主,而奉百官为主可乎?
⑶归佛则多歧
使佛而觉也,虚也?人人觉悟,则人人皆佛,将千万其佛即千万归依,何其多岐也。
八、佛与天主辩正
天主统御世人
甚之,奉天教不归依佛者,亦归依佛,是何言欤?胡不曰,奉佛之人,亦为天主所生,虽不归依天主,其能逃于天之外,而不为天主所统御乎?
无人能过天主
以诬天、僭天之人,而谓之圣人之圣人。是乱臣贼子,皆可称为淳良美善;是贤于尧舜者,不在孔子而在佛矣。岂仅驾孔子而上之,并驾天主而上之。既知古之圣神,谓尽其性则可,谓之过夫人则不可。人且不可过,而欲过夫天主,何明于其小,而昧于其大也。
天主生佛
天主者,生天、生地、生万物、生人类之主宰。不但佛为其所生,即从古圣贤皆其所生,故曰:“天生德于予”。非佛生,亦非觉生。
天主赋人觉性
德者,觉也。乃天所赋之性,人人有之,物则无灵。何云人不禀是觉,则无是人;物不禀是觉,则无是物?是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矣。
九、天教佛教之争
惟天主本原可以辟佛
乌呼!微言既绝,大道不明。儒者痛辟佛氏,犹病其专以理为主,未溯理之原头。盖理者虚位,有物有则,必本之天生 民,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是也。惟空说一理字,故佛氏得以恣其汗谩之说,微妙玄通,易于动人。凡有志于清心释累者,既不知大本大原,确有主宰,势不得不浸淫于其中;聪慧之士,于是信其高旷之论。惟告以性命之所以然,则机锋棒喝,皆无箸落;本觉妙明,何关实际,必废然而思反。愚蒙之民,惑于祸福之说。惟告以赏罚之权自天主而操,则茹素礼忏,无能逭罪;齐僧舍宅,不可祈福;必悔其前之所为,其坚自摧,其枳自拔。
天教因申明大义而受害
利西泰所谓大义既明,即定于尊俎,岂待授甲推毂为哉。故韩昌黎之《原道》,欧庐陵之《本论》,曾南丰之《梁书序》,郝京山之《驳佛书》,何尝不深切箸明,而彼不畏也。此佛氏所以独畏天教也。畏之斯辨之。辨之弥急,则肆毒弥酷。昔大宗伯沈。以沈莲池之故,有斩棺逐客之凶威;近者奸人杨光先,以僧党醵金,有乱历灭教之惨祸。虽风波屡起,事几不测,其如人不能胜天何哉?
十、矫诬妄证辨疑
此所以读《辨天三说》,及弘觉和尚之矫诬,而重有感焉。密云和尚又谓利氏先云(木+妻)五年而卒,云栖以春箸《竹窗三笔》,及秋而亡,说未出,何得先有《辨学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