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撷取数语入录。彼时推其全文,当是解经笔记。自得此帙;方知其半论《书经》,半载杂说,而尚有拟作之《读书疑》焉。以考证与文辞合为一编,颇讶其体例之不类。东壁先生於《考信附录》曰:“《讷繁侍浮范卷,已成一卷,其末卷未成。”於以知此为先生随笔所记,原非定本,苟天假以年,积成钜稿,则经说必与杂记相离可知也。先生治学,集其精力於《尚书》,此既有《书经辨说》,文集中又有《古文尚书考》及《朱子彭蠡辨疑》诸篇,东壁《古文尚书辨伪》中复录其《读伪古文尚书黏签标记》;其见解证论,宛然百诗、定宇,後之作《尚书学史》者所必不当遗也。且其中尚有极勇敢之创说,虽同志如其兄亦不敢信,而至今日乃审知为事实者。彼斥伪书《大禹谟》“龟筮协从”之语,以为筮後於卜,不但非虞、夏之际所有,且於殷亦未闻。东壁於《商考信录》云:“《吕贤》曰:‘巫咸作筮。’余按《易传》,卦画於伏羲氏,不容历二千年至巫咸而後有筮。恐系後人之所附会。”则固信虞、夏之前已有之矣。其《洪范补说》於“谋及卜筮”“龟从筮逆”之文无所考辨,则亦信卜与筮并行於商世矣。然迩来出土甲骨以万计,当时卜礼皆可钩索而知,固未尝有筮仪也,亦未尝有既卜且筮之文也。是知筮实周人之法;所谓伏羲氏画卦者,但後出之《易传》如是云耳。又彼辨《说命》,摈郑玄“亮阴”凶庐之解,且曰“居丧之说,出於《论语》,人不敢疑耳”,是直以孔子之“君薨,百官总己以听於冢宰三年”之释为非是。《商考信绿》於武丁一篇但辨“象梦”、“赍弼”之言,不录《笔谈》此条一字。自廖平、康有为以来,“⒐鸥闹啤敝义大显,而三年之丧即为儒家改制中最要之一事,《论语》解释迥非《无逸》文义乃不复可以辨护。而孰意德皋先生於百五十年以前已发其端乎!呜呼,使《考信录》而成於先生之手,吾知其必有进於是者矣!既为补目,更略论之如此。一九三五年四月二十五日记。〕
  ●讷繁侍妇硪
  ○《书经》辨说
  △《书序》不知出於何时
  《书序》不知出於何时。《史记三代世表》云:“孔子序《尚书》,略无年月;或颇有,然多阙。”则是司马迁之时已有之矣。故《史记》多采《书序》入本纪世家。然伏生《书》二十八篇无之。後世因孔安国《尚书序》言之,遂谓得之壁中,实不知果否。孔壁所出十六篇,人皆不见,而独传此序耶?今《史记注》所引马融、郑康成之说,盖皆解《序》者也。
  △今本《虞》、《夏》、《商书》之分不知何本
  今《虞书》、《夏书》、《商书》之分,不知本之伏生所藏耶?抑本之孔壁耶?抑自东晋梅赜上《古文尚书》始若是耶?与古书所引不同。或谓孔子所定。然《说文》所引亦以《周书》为《商书》,则是後汉时尚非如今书所定也。
  △《尧典》、《舜典》本系一篇
  《尧典》、《舜典》本系一篇。合舜於尧者,尧举舜而授以天下,舜受尧之天下,二帝一体也。史臣叙事,正如《史记范睢蔡泽列传》,其事相因,不假强合,自成一篇首尾也。首叙尧治天下之事;“帝曰钦哉”以下接“慎徽五典”,乃举舜而用之之事;“格汝舜”以下记舜摄位之事;“二十有八载,放勋乃殂落”,则尧崩而舜摄位之事终矣。“月正元日”以下至篇末,则记舜治天下之事,以迄於崩。段落分明,血脉联贯,如人之形体,不可增减移动。姚方兴分而为二,以二十八字强增入之,如支蔓赘瘤;梁武帝驳之,最为有理。而後世终用之,使《尧典》无尾,岂复成文体乎!《史记五帝本纪》全载今《尧典》、《舜典》二篇,而亦以“慎徽五典”直接厘降二女之事。太史公会见古文而所载如此,则古文《尧典》、《舜典》之不分,而“曰若稽古”二十八字之无所本可知也。况《孟子》所引,尤其明证。
  △《尧典》、《舜典》二序最可疑
  《书序》之可疑者,无若《尧典》、《舜典》二序。本系一篇,何以二序?其辞语亦浅率遗漏。吾宁信经,不敢信《序》也。
  △由“异哉”之解可见《孔传》之伪
  “异哉”,《孔传》、孔《疏》俱解异为退,谓异从“巳”也。不知此字乃从“[C053]”;[C053],用也。故蔡《传》谓为强举之意。不考古字而止以後世之字为凭,其失多矣。然此亦可见《孔传》之伪,必叹以後人所作也。
  △“象以典刑”一节与前後文不类
  《舜典》自“正月上日”以至“达四聪”,俱系叙事;而“象以典刑”一节与前後文不类,明系告谕之词,当属错简。(明杨守陈有是说)
  △《大禹谟》掇拾《左传》萑庇镒骶文
  《左传》萑币《夏书》,但“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四句。“九功”以下皆解《书》之辞。而今《大禹谟》乃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明系掇拾萑庇铩a崾谰∥所欺。不知《书经》若果说明,萑庇趾伪胤呀猓魁萑焙尾蝗引《书》文,而乃隐其词而详解之乎?
  △《大禹谟》钞袭《论语尧曰篇》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