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泊,古大陆泽,在顺德府东境。西南受沙、蔡、七里、百泉诸水。东北至赵、冀二州境;入於北泊。笏自临蠊爻潜保滏水自磁州城南,皆东北来会之。又东北会於滹沱。
  滹沱,源出山西繁峙。逾山而东,出灵寿境。又东过正定府城南。又东会於泊水。又东北为子牙河。又东北会於淀。
  西淀,在保定府东境。西南受唐、沙(在新乐,定州境)、曹、雹、一亩、依城(俱在保定府境)诸水。易水自雄县城南,东南来会之;至顺天府南境,入於东淀。子牙河自南来会之;东北会於永定。
  永定河,即芦沟河,古桑乾水,一名浑河,源出山西马邑。逾山而东,出京城西南拱极城下(即芦构桥)。又东南会於淀水。又东会於白。
  白河,即北运河,一名潞河,源出宣化府独石口。逾山而南,出密云县境。又南会於潮。又南至通州,会於玉泉河。又东南会於永定;又东南至天津府城北三岔口,会於御。东入於海河。
  海河,在天津府城东;上承御、白二河。东至大沽口,入於海。海潮逆上,故名。
  右川泽十。御最南;白最北,漳与滹沱、永定分流其中,而淀与泊又界居三水间。故凡滹沱以南之水皆入泊;以北皆入淀。自泊而滹沱,而淀,而永定,皆以次北入於白;惟漳南入於御,然後与白会於海河而入於海。
  此直隶水道之大略也。
  ○鸡腿蘑菇蕈记
  蘑菇蕈,魏之土产也。其茎长大肥泽而冠小者尤良,名曰鸡腿蘑菇;烹以为羹,鲜美异常品。惟漳之两岸有之。
  他县缙绅之士耳其名,常苦不能得;偶有得之者,如获拱璧。每岁春秋时,有远方贾人来就市之,摘其冠而食之;独取其茎,载之以如江南,人争贸之,获利常数倍,虽宣化所产号为口蘑者名最噪,犹莫能比焉。
  然是物在魏人殊不贵重。余幼时,见城中人尚有食之者;县既废,旧族皆零落,遂不复知此味,视之与藜藿等。或鬻之於市,竟日不售。尔後遂无鬻者。贾人之市之也,先以钱假负贩者,货纸、线、针、烟草,担荷之入村墟中;有妇人童子於田间拾得鸡腿蘑菇者,则与之交易所有,小者仅易纸一叶,或线一二缕,乃不值一钱。
  呜乎!物之美能见贵重於数百千里之外,而居其乡乃无售者,即售或不值一钱,何战?
  今以他县之贵且重语於魏之人,魏之人必不信;即以魏之轻且贱语於他县之士大夫,他县之士大夫亦必不信也。彼安知己之所谓珍奇有如是之见轻贱於人者哉;必以为过言焉已耳。设使他县之士久居於魏之村市间,亲见其轻且贱,其惋惜而不平,咨嗟而太息,扶持保护而力争之,必也。然世之人徇耳者多,信心者少。今魏俗既轻且贱之矣,吾乌知他县之士至此不始而贵重之,久而饫闻魏人之言亦从而疑之乎?魏人有游江南者,归谓余曰:“鸡腿蘑菇渡江而後味美。”此无他,彼见江南之贵之也,故从而为之辞。然则易地以观亦如是而已矣!吾又乌知江南之人至此见魏之贱之也之下亦从而为之辞,谓是物之在其乡本亦有不美者乎?
  谚曰:“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余之意独谓不然。魏之粉皮鬻於外县而价反廉,外县之至魏者亦然,是何故哉?盖凡物之不足珍者,其乡人阿而好之;非其乡人必不阿而好之也:夫是故离乡而遂贱。物之异常品者,流俗之人不能识也,而又以习见之故轻之,以其不渺都憾訾之;即有一二知好之者,而不能胜夫轻之訾之者之众;夫是故离乡而後贵。
  故曰:“无恩无怨,公论乃见。”虽人,亦若是而已矣!夫人岂与物有殊理也哉!
  ○冉氏烹狗记
  县人冉氏有狗而猛,遇行人辄搏噬之;往往为所伤。伤,则主人躬诣谢罪,出财救疗之。如是者数矣。冉氏以是颇患苦狗;然以其猛也,末忍杀,姑置之。
  刘位东谓余曰:“余尝夜归,去家门里许,群狗狺狺吠,冉氏狗亦迎而吠焉。余以柳枝横扫之,群狗皆远立,独冉氏狗竟前欲相搏;几伤者数矣。余且斗且行,过冉氏门而东,且数十武,狗乃止。当是时身惫甚;幸狗渐远,憩道傍良久始去;狗犹望而吠也。既归,念此良狗也,藉令有仇盗夜往劫之,狗拒门而噬,虽数人能入咫尺地哉!闻冉氏颇思患苦此狗,旦若遇之於市,必嘱之使勿杀;此狗累千金不可得也。”
  “居数日,冉氏之邻至。问其狗,曰:‘烹之矣!’惊而诘其故,曰:‘日者冉氏有盗,主人觉之,呼二子起操械,共逐之;盗惊而遁主人疑狗之不吠也,呼之不应,偏索之无有也。将寝,闻卧床下若有微息者。烛之,则狗也,卷屈蹲伏,不敢少转侧,垂头闭目,若惟恐人之闻其声息者。’主人曰:‘嘻,吾向之隐忍而不之杀者为其有仓卒一旦之用也,恶知其搏行人则勇而见盗则怯乎哉!’一以是故遂烹之也。”
  嗟乎,天下之勇於搏人而怯於见贼者,岂独此狗也哉!今夫市井无赖之徒,平居使气,暴横闾里间,或窜名县胥,或寄身营卒,侮文弱,陵良懦,行於市,人皆遥避之;怒则呼其群,持械圆斫之,一方莫敢谁何,若壮士然。一旦有小劫盗,使之持兵仗入府廨防守,不下百数十人,忽厩马夜惊,以为贼至,手颤颤,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