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尧之祖)讳,称石虎为季龙,又避唐神尧讳,称戴渊为若思。”以故直斋陈氏得知其伪,谓“逸心劳日拙,自不能掩”。今此二十五篇,《史记》无之,班、范《两汉》之书无之,贾逵、马融、郑康成之所传亦无之,赵岐、杜预、韦昭诸儒皆不之见,而其中杂以异端之言,小说之事,魏晋排偶组练之文,与三十三篇之书高下悬绝,较之阮逸伪书尤为易辨。惜乎後世学者震於其名而皆不之察也!
  △《伪书》剽窃经传
  曰:经传所引《尚书》之文,二十五篇之中皆有之,何以言其伪也?曰:此作《伪书》者剽窃经传之文入其中耳。子不见夫铁器乎,铸者无痕而补者有痕。凡经传所引之语在三十三篇中者,与上下文义皆自然相属;在二十五篇中者,其上下承接皆有补缀之迹,其有痕无痕至易辨也。且其中有传记所引逸书之文而剽窃之者,亦有传记之所自言,并非引书,而亦剽窃之者。“六府三事”,奕弊越饩文,“同德度义”,苌弘自抒己见,岂得牵帅之以入经!至於“除恶务本”,乃权谋之士所言,尤不得入圣人口中也。有采经传之意而改其词者。“有攸不为臣,东征”,删其首句而移之伐纣,可乎!“天下曷敢有越厥志”,改以为“予”而属之武王,谬矣!有采经传之词而失其意者。周亲之不如仁人,谓己不私其亲,可也;以周亲属之纣,则不伦。嘉谋之归於我後,臣下自相勉励,可也;成王以之命官,则失言。此剽窃之不能掩者也。且《尚书》凡百篇,而凡经传所引略已尽於二十五篇之中,然则其馀四十二篇(五十八篇外,尚当有《逸书》四十二篇)经传遂无引其一语者乎?是以传记所引在三十三篇中者少,在二十五篇中者多。何者?彼固专以裒集传记之语成文者也。即以其引传记观之,而其伪已不能掩矣!
  △识别《伪书》之不易
  曰:三代有三代之文,两汉有两汉之文,魏、晋以还,文体益变,二十五篇之文岂後世文人之所能赝为。此固不得疑为伪也。曰:能膺为者多矣!魏、晋之世,文士多好摩拟古人之文,其习尚然也。若夏侯湛之《昆弟诰》,其声音笑貌俨然《尚书》矣,试隐其名而加以古人之名,使无识之人观之,岂复有疑其伪者乎,宋文彦博帅永兴,得褚遂良《圣教序》墨迹,因令子弟临摹一本;会宴僚属,乃并出二本,令坐客别之,客皆以摹者为真迹也。夫书法,其浅者也,犹且如是,况文之难知乎!嗟夫,《管》、《晏》、《夜凇分钭哟舐式葬崛怂伪撰,至於昭明所选《高唐》、《风赋》、《黄鹄怨歌》之属,为俊人所拟作者尤多,乃传之日久,而人遂莫不信以为真。故凡世之以伪乱真者,惟实有学术而能文章者然後乃能辫之;悠悠世俗之目,其视莠莫非稷也,视鱼目莫非珠也,乌乎其能知之!昔隋牛宏奏请购求天下遗逸之书,刘炫遂伪造书百馀卷,题为《连山易》、《鲁史记》等,录上送官,取赏而去。後有人讼之,坐除名。然则伪造古书乃昔人之常事,使不遇讼之者,则至今必奉为圣人之言矣。古今之如此者,岂可胜道,特难为不学而耳食者言耳。纵使梅赜果尝奏上此书,尚不可据为实,况并无此事乎!此所关於圣人之政事言行者非小,故余不辞尤谤而考辫之。
  ●卷二
  ○集前人论《尚书》真伪
  二十五篇之伪,非述一人之私言也,古人固已有之。盖唐儒疑而未言,宋儒言而未决,至南宋之末,赵氏始决言其伪。自是以後,言者益多。但世之学者咸笃志於举业,不深考耳。今略载其一二於左。
  △韩愈疑《伪书》
  韩子《进平淮西碑表》云:“其载於《书》,则《尧舜》二典,夏之《禹贡》,殷之《盘庚》,周之《五诰》。”《进学解》云:“《周诰》、《殷盘》,诘曲聱牙。”
  按:於夏不称《禹谟》而称《禹贡》,於股、周不称《汤诰》、《武成》而反称《盘庚》、《五诰》,则是其文浅陋平弱,韩子固已疑之,但未形於文耳。
  △朱熹疑《伪书》
  《朱子语录》云:“孔安国解经最乱道,看来只是孔丛子等做出来。因说《书》云:‘某尝疑孔安国书是假书。’”
  又云:“《孔书》是东晋方出,前此诸儒皆不曾见,可疑之甚。”
  按:朱子此语,则是明以二十五篇为伪撰矣。惜其但与门人言之,未尝自为《书传》,尽废其伪而独存其真也。
  △吴或疑《伪书》
  吴氏曰:“伏生传於既耄之时,而安国为隶古定,特定其所可知者,而一篇之中,一简之内,其不可知者盖不无矣。乃欲以是尽求作书之本意与夫本末先後之义,其亦可谓难矣。而安国所增多之书,今篇目具在,皆文从字顺,非若伏生之书,诘曲聱牙,至有不可读者。夫四代之书,作者不一,乃至二人之手而遂定为二体乎?其亦难言矣!”
  又论《泰誓》云:“汤、武皆以兵受命。然汤之辞裕,武王之辞迫;汤之数桀也恭,武王之数纣也傲;学者不能无憾。疑其书之晚出,或非尽当时之本文也。”
  △蔡沈疑《伪书》
  九峰蔡氏曰:“按汉儒以伏生之书为‘今文’而谓安国之书为‘古文’,以今考之,则《今文》多艰涩,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