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人因会详邻案,及买铜核减,稽留江省。去冬始得请咨。今以三月三日行抵黔省;计四月初可抵石屏。家大人精神加健,途次平安,足慰师怀。履和肺病足伤亦似渐减。从此舌耕养亲,功名之念都已淡然;惟有省师一事,义不可缓,势不宜迟。然早迟殊难预定,踌躇四顾,未尝不终夜起坐,彷徨太息也!
  (此覆和由江西归滇过贵州时所寄书也。贵筑途中寄一信;坡贡又寄一信。)
  两书略同,故不复载。
  自云南寄彰德书略(庚午十一月)
  履和三月中於贵州途次曾具两函请安。四月抵家,得卢孝廉寄来书并《洙泗馀录》刻本,又於松田朱三叔处得《五行辨》、《救荒策》各一本,杂文稿二本,捧读如侍几席。
  履和二十年来,簿书累之,疾病苦之,於吾师之学丝毫不能尽心;计惟收藏诸书,传之其人,或可稍尽弟子之职。然《夏商》二录虽得稿本,不识後来有无改定?至於《丰镐》二录,尚未见也。诗古文集在先生固属馀事,而生平踪迹往来,师友渊源,即此可以考见,似亦未可令其散失。此事和不敢不任,而又恐不能胜任,则私心抱恨无穷。
  自惟肺病久成,足伤亦甚,自四月抵家,至今未尝独步出城,遇尊长勉强跪拜,扶而後起,昔年壮志如死灰矣!尚思远赴礼闱者,欲借此为省师受书计耳。今亦不克如愿。念此後远游之事愈难而受书之期愈远,不觉当食而起,废寝而坐也!
  和选期已近,前曾⒕┲杏讶舜为改教,未果;今复欲⑷宋之。缘家父归装,衣物图书外别无长物、不得不更谋禄养。
  今岁石屏孝廉北上者,丁君运泰、许君应藻、胡君霖苍,均可⒅寄书。乞将师门一切近况详悉示知。凡邺中已刻各书,及《周考信录》诗古文稿,均乞交诸君寄赐。
  呜呼,履和书《唐虞录》後云:“先生视履和犹子也,履和事先生不敢不犹父也”,和抱此心,和何日尽此职哉?,临事惘惘,不罄欲言。
  △嘉庆十八年书札
  ○癸酉十二月自云南寄彰德书
  辛未冬,石屏公车诸君回,蒙老夫子赐书,并寄示《三代考信录》各书,均得捧读。壬申春、履和因告教未果,奉文截取;家贫亲老,不能不出。至今年五月,遂请咨赴选,一则为升斗计,一则欲借此省师。乃行至蜀中,风闻故乡疫作,心动奔归。到家两日,家大人卒中风痰,顷刻长逝。呜呼,鲜民之生,无父何怙,而今而後,履和长为无父之人矣,
  履和肺病廿年,足伤九载,忧虞疾,未老先衰,今复惨遭大故,殆无复生理、然亦不敢不偷生苟活者,事亲之事未终,事师之事亦未终也。虽然,吾师老矣,履和亦复衰病,吾师未竟之业,付与何人?履和未了之志,酬於何日?言念及此,能不倍增伤痛乎!
  今乘同乡孝廉公车之便,谨将先考平生大略录呈老夫子大人。倘蒙赐之文字,或志铭,或墓表,俾不孝子得刻一片石於墓门,则先考不啻复生,履和亦庶几可以不死。吾师著作,履和未得见者十五种,乞全赐之。或抄写一时难终,则请将《考信附录》、《五服考》、《国风蠡测》、《古文尚书辨伪》、《读经馀论》先发。凡吾夫子之书,履和能刻则刻之,不能则守之,有贤子弟良友朋则共传之。言不尽意,临风呜咽!
  ○附带去书目
  《考信录总目》一本。《考信附录》二本(未全)
  《丰镐别录周政盛衰通考》一篇。《五服异同汇考》三本。
  《尚书辨伪》上卷。《读风偶识》摘带二本(即《国风蠡测》)。
  《读经馀论》一本。
  ○附边印金书
  受业边印金谨再拜上书老师大人函席。敬禀者,印将叩别北归,特此荒具寸函,略陈微悃。窃谓自世趋科目一途,遂致古学日湮,古道日泯,古风日息,而古诗古文日就废。士生斯世,必欲求一讲古学,行古道,存古风,独为古诗古文而岸然自成为古君子者而师之,行见寻之天下而终不一遇也。虽然,人特患好古之心不至耳,安得谓相需殷而相遇终疏也哉!
  印生二十有五年矣,虽好窥览古籍,每病善忘,绝无所得,二十馀年尽成虚度。常欲得一如古大儒者北面事之,久之无所遇。到彰後,见小市有鬻故书者,或理学格言,或才人著作,辄谋买以归,如得拱璧,熟阅之不忍释手。天下赏心快事孰有加於此者乎!顾当时之所习闻者,不曰玩讲章,则曰读墨卷。彼盖功名富贵之念热於中,谓不如是不能取之易而得之捷也。人生世上,不过藉此为科第之阶梯已耳,何自苦为哉!於是将一切经世致用之书束之高阁,相戒勿窥。其有偶犯者,徒且见责於师,子弟复见责於父兄矣。其一生之事业尚可问哉!
  印自谒吾师於邺城,拜於门下,见其同乎古,不宜乎今,合乎道而违乎俗,不禁始而讶,继而疑,终而恍然於天之爱道,不令大儒绝迹宇内,致圣道之失传,殆生是人焉而阴寄之乎!是以吾师本所学而达於政,未尽所长,退欲就删述之业,於帝王大经大法,圣贤轶事名言,考证详明,辨别精当,令伪者不得以乱真,而非者不误以为是,其功在後世者又近世诸儒之所未逮也!平湖陆子安得不幸继起有人为虚左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