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辈,非孔子弟子也明矣。又有《文翁图》者,所载弟子止七十有二人,而中有申枨、林放、申堂、遽伯玉,则又《史记》、《家语》之所无者。按:申枨见於《论语》,其前後章皆论弟子为人,而孔子名之亦如诸弟子,补之近是。申堂不见於经传,林放虽见於《论语》而无明文,皆难悬定。至蘧伯玉,其出近关在鲁襄公之十四年,是时已为大夫,齿长矣,後八年而孔子始生,比孔子之冠也则伯玉已老矣,夫安得列之於弟子内乎!又有见於《孟子》而三家皆不之载者一人,曰牧皮。大抵诸家皆各据其所传,而《史记》为近古;《家语》、《文翁图》又似参以己意而去取之者,尤不足以为据。概删之则不可,尽信之亦未安。故今据《史记》文,定其所可知者颜渊至司马牛及子贱、秦丕兹二十有二人,而参以《孟子》、《家语》、《文翁图》增牧皮、琴张、申枨三人,并颜路等三人,商瞿等二人,共三十人。其馀甚可疑者删之,无可考者存而不论可也。
  △《史记》著弟子国邑之误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著其国邑者凡七人:颜子,鲁人;子贡,卫人;子游,吴人;子张,陈人;公冶长,齐人,皆以国著;曾子,南武城人;子路,卞人,皆以邑著。以余考之,惟颜子、子贡为不误耳。何者?颜氏之著名於鲁者多矣,《春秋传》有颜高、颜羽、颜息,《吕览》亦有颜阖,则颜子为鲁人可信也。《春秋传》,艾陵之役,吴子赐叔孙甲,卫赐进曰:“州仇奉甲从君而拜。”则子贡为卫人亦无疑也。若子张,乃颛孙之後也,颛孙於庄二十二年自齐奔鲁,历闵、僖、文、宣、成、襄、昭、定,至哀公凡十世,子张之非陈人明矣。盖因其先世出自陈,而传之者遂误以为陈人耳。若子张为陈人,则孔子亦将为宋人乎?孔子弟子,鲁人为多;其次则卫、齐、宋,皆邻国也;吴之去鲁远矣,若涉数千里而北学於中国,此不可多得之事。传记所记子游言行多矣,何以皆无一言及之?且孔子没後,有子、曾子、子夏、子张与子游相问答之言甚多,悼公之吊有若也子游摈,武叔之母之死也子游在鲁,而鲁之县子、公叔戌亦皆与子游游,子游之非吴人明矣。而子张之子申详,子游之子言思亦仍居鲁,是二子固世为鲁人矣,安得以为陈人吴人也哉!公父蜀,公父之後也,则公冶长亦当为公冶之後。襄公之自楚归也,季孙使公冶问,则公冶,鲁大夫也,然则长亦非齐人矣。南武城者,鲁南境之邑,吴越至鲁之冲,即子游为宰之地也。《孟子》书载曾子居武城,有越寇而曾子去,孟子曰:“曾子,师也,父兄也。”则曾子非武城人明甚;司马氏盖见《孟子》书中有居武城之文而遂误以为武城人耳。惟子路之为卞人未有以见其不然;然六人之中,得者二而失者四焉,则亦未有以见其必然。故今惟於颜子、子贡采《史记》文注之,馀皆缺焉。
  △《史记》著弟子年岁之误
  《弟子列传》有年岁者凡二十有三人,其文盖有所本,然亦不能无误。何者?孔子称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则是子贱已成德矣,其亲师取友已历有年矣;而《列传》谓其少孔子四十九岁,则当孔子卒时年仅二十有五,成德安能如是速乎?吴之伐鲁也,微虎欲宵攻王舍,有若踊於幕庭,当是少壮时事;而《列传》谓其少孔子十三岁,则当伐鲁之时年已五十有四,力已衰矣;又不应孔子存时无所表见,至孔子没後而与诸弟子问答甚多也。《论语》多以子路、冉有并称;季康子之问从政也以由、赐、求,孟武伯之问仁也以由、求、赤;其年皆似不甚远者,而列传谓子路少孔子九岁,冉有少孔子二十九岁,子贡少孔子三十一岁,公西华少孔子四十二岁,年之相隔太远,恐未必尽然也。由是言之,《史记》弟子之年不过得其彷佛而已,不可尽指为实。故今悉不录。
  ○《论语》源流附考
  《论语》,《古》二十一篇。〔出孔子壁中,两《子张》。(如淳曰:“分《尧曰篇》後‘子张问何如可以从政’已下为篇,名曰《从政》。”)〕《齐》二十二篇。〔多《问王》、《知道》。(如淳曰:“《问王》、《知道》,皆篇名也。”)〕《鲁》二十篇,《传》十九篇。(师古曰:“解释《论语》意者。”)《孔子家语》二十七卷。(师古曰:“非今所有《家语》。”)
  “传《齐论》者,昌邑中尉王吉、少府宋畸、御史大夫贡禹、尚书令五鹿充宗、胶东庸生,唯王阳名家。”(师古曰:王吉,字子阳,故谓之王阳。)传《鲁论语》者,常山都尉龚奋、长信少府夏侯胜、丞相韦贤、鲁扶卿、前将军萧望之、安昌侯张禹,皆名家,张氏最後而行於世。(以上并《汉书艺文志》)
  “汉中垒校尉刘向言:《鲁论语》二十篇皆孔子弟子记诸善言也;太子太傅夏侯胜、前将军萧望之、丞相韦贤及子玄成等传之。《齐论语》二十二篇,其二十篇中章句颇多於《鲁论》;琅邪王卿及胶东庸生、昌邑中尉王吉皆以教授。故有《鲁论》,有《齐论》。鲁共王时,尝欲以孔子宅为宫,坏,得《古文论语》。《齐论》有《问王》、《知道》,多於《鲁论》二篇;《古论》亦无此二篇,分《尧曰》下章‘子张问’以为一篇,有两《子张》,凡二十一篇,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