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皆得肆其上下之手,其倒行逆施者亦不少矣。故宫必盛而後可任使也。有一事即设一官,则人有馀力而事有专责。有一官即择一人,则人知自爱而事无不举。为大臣者但能课其勤惰而总其成,而庶绩自咸熙矣。
  “大国地方百里;君十卿禄,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次国地方七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三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小国地方五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二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土倍中土,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孟子》)
  △《孟子班爵禄章》不必拘
  按:大国地方百里,倍次国也。次国地方七十里,倍小国也。而小国之君十卿禄,以田计之,当食一万六千亩(以下食田亩数并见《集注》中所引徐氏说)。次国食二万四千亩,多於小国者仅三之一。大国食三万二千亩,多於次国者仅四之一。大国之烟锝何所置之乎?卿亦大夫也,故《春秋》於诸侯之卿皆书曰大夫,犹士之有上中下耳。大夫与士,则名分判然隔绝。而卿禄有四大夫三大夫者,大夫禄乃止倍於上士,何邪?窃谓读此章者但当求其大意,不必拘其细数;孟子固曰“其详不可得闻也”。然则孟子之所言特其略耳。尝考春秋以前诸侯之国,大约分为九区:内一区为乡遂,以为君禄;外八区为都鄙,以为大夫士之禄。犹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而王畿方千里也;犹井田之制,八家皆私百亩,而中为公田也。然则大国之君禄当倍次国,次国当倍小国;孟子特大略言之耳。大国小臣数多,则其禄之降杀亦多;小国小臣数少,则其禄之降杀亦少。然则大国次国自大夫以下,其禄亦必不止於倍;而卿禄亦不得有三大夫四大夫之多。但籍已去,故其详不可考耳。天子之卿受地仅倍大夫,况诸侯之卿何至遂三之四之乎!盖春秋之世卿权益重,卿禄益厚,故有三大夫,四大夫之说。其实皆当以渐而杀,非独卿与大夫然也。大抵君臣之降杀以十一为率,大小臣之降杀以倍为率;虽有增减,要不甚多。於此见先王之不以天禄自私,而亦有以辨上下,定民志也。周衰,典籍散轶,後人虽有纂述而揣度附会者居多。幸《孟子》此章犹存,尚可得其大概。馀已详《经界考》中,兹不悉赘。
  【附论】“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中庸》)
  △重禄之效
  禄何以当重也?所以恤群臣也,亦即所以责群臣也。何者?士既受官於朝,必将资以养其父母妻子也。位益尊则所费益广。禄不足以赡之,惟贤而有守者乃能洁己而安贫耳。若其守少不坚,则必有聚敛於百姓以自奉,侵蚀於国帑以自肥者;无怪乎民日困而国日贫也!故善治国者必与士以重禄,使无内顾之忧,交谪之患,则少知自爱者皆耻为聚敛之臣,耻为盗臣矣。而又择其贤者用之,有不百室盈而妇子宁者乎!有不仓廪实而府库充者乎!故骤观之若费而细察之实省。如之何其可以不重也!
  【附录】“管子於是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齐语》)
  【附录】“制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同上)
  △《管子》乡官之制
  此所谓乡官也;与前所载《孟子》“六等”之文互相发明。何者?治民必藉於人。敷十家而即为之“长”,数百家而即为之“帅”,则在下者不能欺,在上者不难治,吏胥无所投其隙,奸豪无所肆其暴,诚良法善政也。桓公去古未远,先王之制犹多存者,是以管仲本之,立法以洽齐国,所以能霸诸侯而匡天下也。後世惟务省费,省费则必省官;日减日少,遂至於数万户而止付之一人。即有贤令长,亦不能以遍理;况贤者不可多得,非假手於吏胥则置民事於不问耳。假手吏胥,故吏胥横行;赋敛狱讼何一非吏胥操其权,倡赌盗贼何一非吏胥为之主!吏胥富,而闾阎日以鄞嵋樱≈妹袷蚂恫晃剩则强陵弱,众暴寡,良民日困,非凶悍无以自全,於是里巷之间相率习为豪强,争斗以自保其身家。无怪乎民日贫而俗日敝也!後世儒者往往轻视桓、文,羞言管仲;吾独以为不然。姑无论其他,唐、宋以来,名臣贤相史不绝书,有复古乡官之制者乎?有一言之及於此者乎?然则管仲未可轻也。惟汉诸葛武侯尝自比於管、乐,其後相业果为秦、汉以来第一人。亦何必为大言哉!大抵霸之所以异於王者,惟在假仁义以服人。其实桓、文之世上去文、武不远,王政尚多存於世者;汉、唐以後,王政存者宁有几乎!若之何轻视桓、文也!《国语》之文虽难尽信,然此文於理与时势皆得之,必非妄者。观此,犹足见三代之遗制。故并录之。
  【存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论语公冶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