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熊罴止足为舟人裘也?无他,得人与不得人之异耳。昔日之“立民长伯”者无非“三宅三俊,克知灼见”之人,此日之“百僚是试”者则多“私人之子”,是以如此。读《诗》者比而观之,周室盛衰之故昭然可见矣。
  △本考作意
  《三代考信录》共十有二卷,惟辨其虚实真伪,使圣王之事不至为传记所诬,未及详其政事之得失也。夏、商之政,不可详考,固已;若周,则典籍存於世者尚多,可以考而知之,故复作《周政通考》以究其盛衰之由。但《尚书》多武成之世所作,昭、穆以後缺然;惟《二雅》中衰周之诗较多!故今采之以补《尚书》之缺。传记之文有互相发明者,亦取而载之。综而观之,庶足以见其初终得失之梗概也。
  ○周政盛衰续考
  △《续考》序意
  政之得失在於用人,前篇言之详矣。然未尽也。治国之务,莫要於开言路。人主以一人而抚有四方,虽天ブ聪明,其势不能尽知,故以明目达聪为先务也。然非但人主然也;虽大臣,虽群臣,虽一县一邑之长,其才岂能靡不长,其事岂能靡不知,惟能受善言则政皆无失。所以孟子不以“有智虑,多闻识”为贵,而惟欲“四海之内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也。所患者,自以为智而不能受人言,则奸人得以迎合其心而转其意,甚至听谗而妄害贤人者有之;况於其政尚可问乎!故今於《周政通考》之後复附列之。
  气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民无或胥张为幻。”(《书无逸》)
  △《无逸篇》末章义
  “胥”,相也。上可以之教下,下可以之谏上,即官同爵同者,彼此皆可施之;夫是之谓“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也。此篇前章述商中宗、高宗、祖甲及周文王之事,而此独言“古之人”者,古人风俗淳厚,以此为常事,不必贤君而後能之,亦不必人君而後如是也。善言日进,耳目日广,下情无不上达,不但政事之无缺也,虽奸人巧於陷人者亦苦於无隙可乘,不复敢张为幻;非谓为之而必破也,而其人自不生心矣。
  按:《无逸》一篇乃戒人主逸乐之意,篇末何故继之以此?盖君道以用人为要,其次即听言,故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也。然人主一耽於逸乐,则群臣相竞於逢君,而忠言多苦於逆耳,故复继之以此,亦无逸之馀意也。
  【补】“周辛甲之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阙。於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在帝夷羿,冒於原兽,忘其国恤而思其改怠N洳豢芍兀用不恢於夏家。兽臣司原,敢告仆夫!’”(《左传》襄公四年)
  △“宫箴王阙”
  按:《传》称“命百官,官箴王阙”,则非但虞人有箴也。虞人之箴,因晋侯好田而魏绛述之,故遂传於後耳。举一隅以三隅反,则群臣之箴皆当类是。周公所谓“胥训告,胥教诲”者,此其一事也。然王安得多阙?所谓“箴王阙”者,乃不待王有阙而预箴之,所谓防患於未萌也,如是,王安得复有阙!王犹如此,则群臣之皆能受谏纳诲可知。周之所以治化隆而受命长也。
  △辛甲时代
  《杜注》以辛甲为武王臣。即武王臣,亦未必不逮事成、康。此箴或作於成、康之世,未可知也。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诗小雅》)
  “先先征夫,每怀靡及。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同上)
  △《鹿鸣》、《皇华》舆“胥训告”
  此所谓“胥训告”云云也。嘉宾在坐,鼓吹以娱之,承筐以进之,惟欲其“示我周行”耳;好闻善言之心可谓切矣。《皇华》之征夫,驰驱道上,困顿之不暇,而犹事“周爰咨诹”,抑何其虚衷若谷也!即此二诗观之,可知当时风气犹以听纳忠言为事;盖距成、康之世尚不甚远也。
  此公卿大夫也,然皆勤於询访若此,然则周公所谓“古之人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者,非专指天子而言可知矣。公卿大夫皆不敢自谓贤,而孜孜焉惟欲访之人以助其不逮,其政事安得有缺者!盛世景象,於此可见一斑。
  “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听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於刍荛。’”(《诗大雅》)
  △《板篇》之“笑”
  周道渐衰,风气日变,卿士大夫莫不自以为智,自以为贤,虽有一二人尚知训告者,而其人且付之一笑。“同僚”之言犹不肯听,况於“刍荛”!政事安得不失正乎!
  “营营青蝇,止於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营营青蝇,止於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诗小雅》)
  △《青蝇篇》之“谗言”
  此所谓“张为幻”也。闻训告而厌之,则闻怨詈而必怒之,故小人有以投其隙而谗言日盛也。“四国交乱”,周室之所以不振也。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诗小雅》)
  △《正月篇》之“讹言”
  旧说,以“讹言”为谗言。然谗言不当属之民,上文“谓